“让他在正堂稍候。”
褚蒜子轻声吩咐一声,又重新捻动佛珠,轻声诵起了经文。
那婢女闻言,连忙起身,回到那太监的身旁,正色道:“太后有命,大司马正堂等候。”
说罢,她又凑过去轻声道:“可别忘了我的玉!”
“放心吧,忘不了!多谢妹妹。”
那太监谄笑着答应一声,连忙拔腿跑出了佛堂,引着桓温来到了崇德殿正堂之中。
而另一边,褚蒜子将一卷经文诵完,朝着香案上佛龛里敬奉的佛陀合掌三叩拜之后,才缓缓起身。
“为哀家更衣。”
吩咐一声,她不紧不慢地走进内室,似乎一点也不怕桓温等久了不高兴。
作为两度临朝听政的太后,她在政治上并不是可以任人摆布的玩偶,也早已猜到桓温此来的目的。
她深知威严是皇家的第一要事,要和来势汹汹的桓温“对阵”,在气势上就首先不能落於下风。
不过让桓温等待的时间也不能太久,她只换了一身常服,便快步往正堂而去。
“太后到。”
随行婢女高声一呼,褚蒜子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正堂内的通道口。
桓温一见褚蒜子的身影,连忙叩首行礼道:“臣桓温拜见太后。”
“大司马免礼,赐座。”
褚蒜子坐在堂中御座之上,微一挥手,堂中侍立的太监便将早已准备好的坐榻朝桓温身后送了过去。
然而桓温却并没有坐下的打算,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奏章,拱手拜道:“臣有急奏,请太后览之。”
对于桓温强行占据主动的做法,褚蒜子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在心中暗叹:“不知他要达到何种目的才肯罢休……”
遐思掠过,她正色道:“呈上来。”
堂中的太监闻言,连忙接过桓温手里的奏疏,呈给褚蒜子阅看。
接过奏疏,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王室艰难,穆哀短祚,国嗣不育,储宫霏立。琅琊王奕亲则母弟,故以入纂大位。不图德之不建,乃至于斯,昏浊溃乱,动违礼度,有此三孽,莫知谁子。人伦道丧,丑声遐布。既不可以奉守社稷,敬承宗庙……”
刚看数行之时,她的眉头便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心中暗骂:“此贼分明是来逼宫欺我!”
这哪里是一封奏疏,明明是桓温代写的一道废帝的太后之令!
桓温摆明了就只是来告知她一声,让她做好配合,不要妄图从中作梗,以求改变现状。
她刚才所做的准备,现如今都化为了泡影,她已完全陷入了被动。
对她来说,事态已然如此,她一个寡居的妇道人家,娘家又无人可与桓温抗衡,根本无法扭转局势。
她不禁怅然叹息道:“哀家本就有所怀疑,谁想竟真有其事!”
她的语气虽然满是惆怅,可却将完全被动的局面稍稍扳转了一点。
此言一出,桓温顿时心中一动,微微抬头看向褚蒜子,暗道:“果然不愧是两度主政,气度非常人可比。”
叹罢,他进一步道:“既然太后已知其事,便可下旨施行,以保宗庙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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