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时冲动,使得他不得不面临抉择。
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帮孙盛将此书藏在秘书省,还是将这部书退回给孙盛,劝他稍作修改,亦或是直接将此书毁掉!
若是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无论选哪一个,他都可以自己做主,而且立马实施。
可是现在却还有一个谢文在场,偏偏刚才又亲眼见证了他看到了书中所写的一切。
这一事实,无疑让他变得犹豫了起来。
这两个月里,他和谢文虽然相处得很和谐,彼此互相帮助,时常谈心。
但那只是没有利益牵扯时的表面关系,并不能说明什么。
在朝堂之中,同僚之间,他永远记得出仕之时,父辈们告诉他的四个字:“人心叵测”!
没有深厚的情谊做基础的同僚,绝不可能会肝胆相照。
他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依谢兄之见,该如何处置?”
“要不……咱们将这部书悄悄带出去,烧了?”谢文试探性地问道。
他也不知道张羽现在心中所想,不敢妄加揣测。
只能求一个最稳妥的办法。
“毁尸灭迹”!只要消灭了证据,那就绝没有人可以将他看过这部书的事情当做把柄!
而就算孙盛后面想起来找书,他也可以装作不知道。
“谢兄真这么想?”张羽一脸吃惊道。
对谢文,他始终有一个先入为主的看法,那就是作为谢安的侄子,自然一切以维护谢安和谢家的利益为先。
谢安作为朝野知名的桓温曾经的幕僚,有如今的朝廷地位,可以说完全离不开桓温的赏识和提携。
因此,在他看来,谢安自然应当是桓温忠实的拥趸。
在得知孙盛写了一部如此有损桓温威名的史书之后,自然应该向桓温禀报,然后勒令孙盛将所有的副本都进行修改或者索性毁掉。
但谢文现在要悄悄毁掉这一部书,显然和他心中所想有些背离。
“难道张兄想以此书为礼,献给大司马,以博取前程吗?若张兄做出此等小人行径,谢某自当与你断交,从此分道扬镳,再不联系!”谢文正色道。
这一次,他依旧还是试探。
他也同样看不透张羽的心,不敢把话说满。
听到这句话,张羽眼睛登时一亮,义正辞严地道:“谢兄误会了,张某虽非圣人,但也绝非小人,若以此求得富贵,恐怕一生难以安眠!”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一下,来到谢文耳边轻声道:“此书直言不讳,不媚执政,实可称之为良史,我们不妨将其藏在秘书省中不显眼的角落里,以待后人取用,也算是功德一件!”
“张兄所言,正和我意,那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藏书!”
谢文略显激动地附和一声,连忙和张羽一起将这部晋阳秋藏在了史部书架紧靠角落的夹缝之中。
藏完之后,张羽还略显紧张地道:“也不知大司马此次入朝,会不会到咱们这秘书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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