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佛山去奉天的火车,断断续续地开了三天。
诸葛平安顿在客栈的这个晚上,也正是宫若梅约战叶问的时刻。
都说宫若梅得了宫老爷子的柔劲,一手叶底藏花防不胜防。
很多人不赞成叶问接受这场挑战,觉得输赢都不好看。输了自然丢大人,赢了,也不过是赢了一个“女人”。
也有人说,没准宫若梅得了老爷子真传,再加上比老爷子年轻,有可能比宫老爷子本人还能打。
叶问是不信这种说法的,他知道宫老爷子那境界有多难达到。
宫二比宫老爷子强?不大可能。
“人家摆这么大阵势,不能不接啊。”叶问笑得从容。
就这样,鸿门夜宴如期而至。
“可惜了这一屋子的精致”,宫二淡淡地说。
“无妨,功夫是纤毫之争,若真的打坏了东西,算是我输。”叶问气定神闲。
这一战两个人打出了真火,不是气愤的火,是爱情的烈火。
叶问和宫二其实很像,他们各自都对武术极为热诚,是把武术视作生命。
在一拳一脚的切磋中,两个人很轻易地就发现了这一点——对方和自己一样极诚于武术,且修为高深;这种“诚”,不是把功夫当做谋生的工具,而是真的把功夫本身当做一生的追求。
宛若两个在茫茫人海中骤然相遇的小众亚文化爱好者,一交谈发现对方也是個精通此道的大佬,很容易惺惺相惜。
何况叶问与宫二,男帅女靓。
这一战是叶问输了,他本可以赢,却在最后关头害怕宫二受伤,让了一手。
宫二知道叶问让着自己了。
“宫家的人吃了败仗,自有宫家人会赢回来。叶先生,是我赢了。”这一刻的宫二看着叶问,眉眼含笑,她终于褪去了一个武者的冷若冰霜,把这场胜利当做叶问送自己的礼物,欣然接受了。
叶问也看着他笑,全不在意什么输赢。
打完这战,宫二就要回东北了,夜色下叶问一路相送。但送别的小路总归是有尽头的。
宫二停下了一路的闲聊,站定不动了,她既没有说“我要走了”也没说“叶先生留步”。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站着,定定地看着叶问的眼睛。
叶问忽然有了明悟,宫二在等着他说些什么。
“宫家六十四手是一座高山,若有机会,还想领教一番。”这是叶问说的。
“你来,我等着。”这是宫二说的。
在叶问和宫若梅谈恋爱的这个晚上,诸葛平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头,看火车站人来人往。
随着体质变强,他对睡眠的需要渐渐少了。
结果这一看,还真就看到了有意思的东西。
夜幕之下,一溜八个穿着黄绿色军装的身影,列队走向了出站口。不多时,从出站口出来一个穿霓虹军礼服,配军刀的身影,在几个下属的陪同下缓缓走出。
那一溜黄绿军装里边,站出一个军衔高的,迎向对方。
两方相互敬礼之后,军礼服一行被引到三辆汽车旁,上了中间一辆。
前后两辆车也分别上了人,三辆车一字长蛇沿着街道开走了。
诸葛平在看到军礼服出现的时候,就一个翻身从窗户跳了出去。东北挺冷的,所以就算在室内,他身上也一直穿着那件内部挂满凶器的大衣,此刻连整理装备都不用。
夜色就是最好的遮掩。
在两边人马还在互相敬礼寒暄的时候,他就提前摸到了三辆汽车旁边。
每辆车旁都有一个人站着警戒。不过他们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三个人都站在车列的同一侧。这让诸葛平没费什么工夫就绕到了他们的视觉死角。
趁三人不注意,诸葛平一矮身,像个修车师傅一样,仰卧着潜进了第一辆车(头车)的底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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