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早上正是饭点，小笼包的路边摊上人来人往，一笼又一笼的包子如流水般流向桌边，然后消失。

摊前路边的德拉曼出租车内，安悠语气不善地说道：“所以，我还要付两百？德拉曼，你们康纳普特公司可不太对。这属于额外收费。”

这德拉曼，前两天还说尽力帮忙，现在帮忙送个导师的礼物而已。怎么还要收钱！多俗！两百块可是一百多笼小笼包，德拉曼他怎么好意思！

光头德拉曼的机械声毫无波动：“生意就是生意，尊敬的安悠先生。这只是订单费，没有服务费，更没有小费。德拉曼出行坚持为您提供最佳的服务，不计成本。”

“那也很离谱！这是我导师下的单，而你，这辆车，这个生产工具是我导师的投资！你该找他要，或者记账。”安悠眉头一挑，靠在椅背上，相当的不配合。

“您的导师没付订单钱，本订单是后付款的。康纳普特公司感谢您的使用，但如果您拒绝支付账单，德拉曼出行将采取必要手段。”德拉曼的机械声伴随着其他的机械声，车门被锁上了。

“你录了我的数据。”

“这是经过您同意的，多谢您的无私。”

“行吧，看来你还是能通过图灵测试的。”安悠点点头，恢复了平静，似乎毫无发生过争论，“钱转过去了。”

“很高兴您选择德拉曼出行，祝您一路顺风。”德拉曼眨眨眼，打开了车门，周围的喧嚣声冲入车内。

V被这一幕逗的开怀大笑，：“你在和机器人砍价？真有你的，安悠。”

“不是机器人，是人工智能体。”德拉曼和安悠异口同声，温和的声音和冰冷的机械声重合。

安悠紧盯着V，严肃认真地说道：“人工智能体不能和机器人混为一谈的，他们有自己灵魂，V！”

“好好好，德拉曼是人工智能体。该吃早饭了，安悠。”V嬉笑着，她没想到安悠还有这种奇怪的执着。

“德拉曼出租车将在这里等您，祝您用餐愉快。”德拉曼的光头消失在了屏幕上。

“嗯，这才是好德拉曼。”在德拉曼的欢送声中，安悠走下德拉曼出租车。

“今天事还挺多，买衣服，买枪，换装备。。。”安悠絮絮叨叨地对V身边的说。可V根本没听，大步迈过安悠身侧，直奔早餐铺。

他暗自在自己的面板上，给V加了一项：“爱好：美食”

穿过人群挤到摊前，两位老人站在热气腾腾的蒸笼后，水蒸气几乎遮盖了他们的身形。但马老爷子的视线穿透蒸汽，热情地招呼着V和安悠：“哎呀，V，和这位。。。”

“您二老叫我安就好。”安悠尊敬地点了点头，尊老爱幼的思想还在他心中。

不过他感觉不太对，这马老爷子，一定有高级义眼，能穿透蒸汽的那类，这可不是一个早餐铺主该有的东西。

而熟客V则跳过了这客套流程，和吃自助餐一样，直接拿起六笼小笼包，自顾自地找了个桌子埋头开吃。

“你这么有教养的孩子可不多了，安，还和上次一样吗？”老爷子看到他，笑的脸上的皱纹更加深了，深邃的眼瞳似乎饱含热情，黑色的瞳孔迅速锁定又散开，确实是义眼。

安悠扫了一眼V桌子上的小笼包，掏出十四块的零钱，摆在台子上：“对，二老您先忙，我自己拿。”

“好好好，小心烫，孩子。”在蒸腾而起的雾气中，安悠再次确定了上次的感觉没错。

马老爷子手腕上的裂口是被生生挖去仿生肌肉的痕迹，裂缝顺着手腕，延伸到毛线衣口。

看到安悠注意到了手腕，马老爷子毫不忌讳地挽起袖子，大拇指粗细的伤疤如同狰狞的蜈蚣，沿着手臂一直向上直到脖颈处消失。

这说明他的仿生肌肉义体当初是被粗暴的挖去的，而不是温和的替换或者是取下。

他的语气已经释怀：“年轻时候做的事，付了些代价。不过也好，我挺满意的，还留点钱能在这里支个小摊。她和孩子都在，没什么好挑的。”

他看向马奶奶的目光中充满了温柔，怀念遗憾皆有。

谨慎的安悠却收回目光，低下了头，这次垫了三倍的布才肯抓住笼屉：“我不想探知你的过去，也不想听故事。我只对这包子怎么做感兴趣，或许下次我可以给V做点。”

马老爷子老不为尊地向安悠眨了眨眼，大笑了起来：“那你可甭想，秘方，我可是要传给我孙女的。”

“那就算了，老爷子，你还是把它当你孙女嫁妆吧。”安悠端着小笼包，扭头就走。

他先把小笼包放在把坐在V面前的桌子上，又端来两碗热汤，才坐下开始吃早餐。

V已经大快朵颐有一会了，空的笼屉堆在旁边。

她毫不客气地拿过一碗热汤，咕嘟嘟地喝掉了半碗：“老马以前在威斯布鲁克区做保镖的，也是边缘行者。就是不知道，为啥后来不干了，义体也全卸了。”

“小心烫，V。喝太热的东西容易烫到食道的。”安悠浅尝一口热汤，烫的他吐出了舌头。

也不知道这么烫V怎么喝下去的。

“边缘行者？这是一种职业？”安悠吹着热汤，小口喝着。他确实对夜之城这些奇奇怪怪说法不太了解。

不过学习专业词汇本身就是工作的一个环节，就像学黑客技术就要了解防火墙，魔偶程序，入侵协议之类的专业名词。

既然决定在夜之城生活，那就要了解周围，了解这些基础。

“就是佣兵啦，也叫赛博浪客。酷吧？”V高兴起来，原来这个队友还是有很多不知道的嘛。

“嗯，通过酷炫的名字来获得自我归属感，不错。V，能给我讲讲这些知识嘛？我确实不太了解夜之城。”安悠夹起一枚鸡汁小笼包放进嘴里，合成鸡汁的味道真的太标准了。

“嗯，先从基础开始讲吧。”V已经吃完了所有小笼包，擦了擦手，正襟危坐，做好了开始长篇大论的准备。

她也觉得有些愧疚，昨天忙着提车飙车喝酒，最后喝晕了，连入行规矩都没给安悠讲。眼前这公司人，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眨了眨眼睛，V看着‘虚心学习’的安悠，决定把‘夜之城常识’先灌输给他：“夜之城有很多巨型公司，这你比我熟。”

安悠连连点头，嘴里嚼着小笼包的他说不出话来。夜之城的巨型公司他也有所了解，来之前找某位军用科技的笔友恶补了知识概览。

霓虹为基地的荒坂株式会社，在此地控制大多数产业，新美洲本土的军用科技有限公司，虽然被迫离开，不过在这应该还有根基。地头蛇夜氏公司则也更不差多少，夜之城居民从饮用水到夜之城警卫队，都是它旗下的。毕竟夜之城警卫队，打一秒电话就收费一块钱。

“荒坂公司啊，夜氏公司啊什么的。但即使是他们，也不是所有事都自己干。”

“外包？”

“类似吧。。。在这城市里，如果你想办任何事，找中间人就对了。他们会为我们这些边缘行者，和客户之间牵线搭桥。给我们派单子，我们去完成。”V的葱葱玉指点在桌子上，在桌子上画出分散的图案。

“典型的小型作坊经营模式。那中间人的地位应该不低，毕竟是渠道商。不过，没人尝试跳过他们吗？我记得他们抽成很高，我那一单就是百分之六十。”安悠点点头，初步理解了中间人的概念。

这不就是中介嘛，只不过是黑白灰什么活都接的中介。夜之城中的‘任何事’肯定包含砸抢偷烧等，诸多烂活。或者说，主营业务正是这些。

“呃，安悠，你可别犯傻。各行都有各行的规矩，你跳过他们接活，就没保障，万一出事了就没人捞你。再说了，大部分边缘行者也没那么多情报，也不知道单子扎手不扎手。”V僵硬地看着安悠，果然是经典的新手问题，自己这队友要是这心态，第一单干完就要被收拾了。

“懂了，他们还负责情报，部分事前规划和事后善后。那有什么顶级中间人吗？”安悠已经吃完了一笼，把这一笼叠起来，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部分情报军用科技的笔友可不会聊，还是要请土生土长的夜之城居民聊聊。

“德克斯特·德肖恩，那个黑胖子！他可牛爆了，谁跟他搭上线，就能一飞冲天！”V瞪大了双眼，眼中出现向往的神采，旋即又摆手解释道：“我不是说神父不好，只是德克斯特厉害！”

“厉害在哪？”安悠停下了筷子，期待地看着V，这确实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没开过枪，没跑过酷，却人脉广泛。手底下都是狠到天上去的雇佣兵，派的单子也都是顶级大活，搞大场面的！”兴奋的V还和安悠分享了德克斯特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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