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悠的眼瞳逐渐放大，错乱的信息再次汇总，这就解释得通了。

所以这个V看上去比他游戏中的要年轻一些，也更情绪化一些，棱角锋锐，计划也不够周全。这个街头小子V还没去亚特兰大，还不一定闯出自己的名堂，完全没有成为那个城市之王。

他还没注意过时间问题，卷心菜对时间这东西并不敏感，毕竟每一天都是类似的。

人类很难在循环重复的工作日子中有时间概念，他有时大年初一当天，就照常还在办公室上班，理解时间消逝的感觉对他来说有些强人所难。

但这时间，意味着他还有机会拯救她们，拯救眼前的V。太多能做的事情，太多注定的悲剧可以被改变了。这已经是他在夜之城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光彩，激动地跳起来，一把抱住V。

“太好了！V！我们有很多事要做！我还有机会，我还有机会！”

V不理解安悠为什么这么激动，但很理解自己要做什么。

她一拳锤在安悠腹部，安悠脆弱的身板再次伴随着巨响倒在病床上。

“你知道的，我是病人。”安悠捂着腹部，痛苦地说。

“病人可不会随便抱住一个人高喊太好了。虽然夜之城很开放，但我不是随便的人。”V冷淡地看着安悠，俯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满。

“你要实在忍不住自己的欲望，去扭扭街找个性偶。哪怕花点呢，不寒碜。”

V身后的维克多看着这场闹剧，就着冰镇啤酒，满脸的惬意。他高声喊到：“你要去的话我有推荐的，带好你的钱包，去威斯布鲁克区的日本街，找云顶夜场！里面都是顶尖的！”。

这一副常客的表情，定然是花场老手！维克多这浓眉大眼的也背叛了是吗！安悠明白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拉回信任了。

“请原谅我，V女士。我只是太激动了，想成为你的队友。”安悠忍痛摆出镇定的姿态。

V挑起眉头，她的湛蓝的眼瞳宛如火山，握紧的拳头咯吱作响：“你这人的什么意思？耍我？我以为你。。。”

安悠神情严肃，竖起三根手指分析道：“如果你选择我作为队友，就有三点十分重要的好处。首先黑客是一个小组中必备的成员，我可以为你提供相关的技术支持。

其次，我受过简单的作战计划制定和指挥训练，可以在出任务时为你提供相关规划。最后，我会你所说的预告魔法，虽然并不能长久的使用，但关键时候足以改变战局。就如今天早上那样。”

V深吸一口气，手里的拳头渐渐散开。她怕真控制不住自己，给他再来一拳，然后这个含人量极高的家伙需要再次返厂维修。

她盯着安悠，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嘴角：“队友是吧。修理技术有多好？你的黑客技术我见过，那个预告魔法不能一直维持吗？”

看到V上道了，老维明显撇了撇嘴，露出一副对没打起来很遗憾的表情，乐子人没吃到瓜是这样的。

但他也保持安静看着安悠，安悠身上的谜团太多，迷雾太厚，老维也想知道安悠这个芯片精怎么回答。

安悠露出了自豪的笑容：“我可是用过寰宇全套基础轻重武器装备的射击技能芯片。即使我没真的做过轻武器，也能凑合当个枪匠！”

“切，全靠技能芯片学习，公司人的做派。没技能芯片就忘了技能。”V已经品出味来了，她不屑地想到。

这可就误会安悠了，技能芯片里的知识拔下芯片可就没了，更何况轻重武器射击技能芯片和工程无关。

安悠的工程能力并不来自于射击技能芯片，而是来自于比这复杂千百倍的东西。

安悠跳过解释，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说道：“至于你说的预告魔法，那并不是魔法，而是信息的收集，归纳，处理，推算，预演。它的每一步都需要巨大的算力支持，带来巨大的热量。

我现在的冷却能力并不足以支撑这么大量的运算，如果长时间或者过量计算，就会过载。经过昨天的战斗，我已经过载，需要一段时间恢复。简单来说，过载就是会烧掉自己的脑子，和今天我脑子出现的问题一样。”

V盯着安悠的脸，她眼前闪过战斗时安悠冷峻的面庞，耳中听到安悠温和但坚定的指挥声，没有眼前这个家伙神乎其技的能力，她早就因为人生中第一个大单子没了。

她又想到带安悠来义体诊所前突然吐血，心脏差点停搏。

实现了魔法的他付出了这么大代价，不过他这么负责。似乎，选他当队友也还不错？

终于，她点点头，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坚定地说道：“好，我同意。”

但她随即意识到了自己似乎那么轻浮，不矜持。

紧张之下，她随口说道：”但你怎么补偿刚刚占我的便宜？”

“您的决策可真明智！呃，补偿？”安悠反应过来了，灵光一闪，这可是V你主动要求的！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可别怪我，笨蛋V！

他瞬间切到极为夸张的演绎模式，跳下病床，扶着护栏向V深鞠一躬，却差点栽倒。抑扬顿挫的语调念出报幕台词：“啊，对，补偿，尊贵的V女士，您的补偿早就准备好了。全套的升级服务，由夜之城名医，维-克-多-----操刀！”

“你算计我！我没钱买的！老维的账我都还没还，你还要我背新的贷款，真是好狠的心！”V又跳了起来，面色通红。

她觉得今晚真是太恐怖了，她宁愿再去虎爪帮地盘打一架，也不愿意想今晚到底怎么回事。这个公司人怎么这么奇怪？他刚刚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维克多在安悠的眼神示意下，终于不再看戏，他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从V背后走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拍了拍V的肩膀，递给她安悠已经签完字的账单，鼓动着说道：“这小子全付了，怎么办，宰他一笔？”

“好，宰他一笔！”V一拳砸在单子上，死盯着安悠，好像这拳打的是安悠而不是这单子。

进手术室前，她看到了继续挂着冷却合成血的安悠。他如此疲惫，双眼已经快睁不开了，却依旧尝试向V挥挥空着的手，“放松点，老维的技术很好的。”

“我知道，哎，你先睡一会吧。”V走进手术室，准备接受升级。进手术室前，她扭头时看到安悠立即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陷入了安眠中。

“好好休息，悠。”

。。。。。。

第二天的天亮了，安悠静静地躺在床上，晨光撒在他的脸上。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次他感觉比昨天酒吧血战时的光线柔和多了。

他借用老维诊所的网络，升级了这里的防火墙，还在升级时搜索了自己父母的信息，但一无所获。

而寰宇的新美洲分部似乎也暂时陷入了停滞，只有权限颇低的人工智能体客服和销售，对他现在的境遇毫无帮助。

‘总不能所有人都去参与‘大计划’了？寰宇虽然缺人，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安悠焦躁起来，盯着输液的合成血，数着一滴又一滴滴下的白色血滴，强行平静下来。

没有坏消息就说明情况还不是特别糟糕，对父母青梅的思念一刻也未停止。

转念一想，他决定先专注眼前。

数据流从安悠眼前流过，他的视网膜前浮现了一个表格，左上角贴着V的人物卡，表格抬头赫然写着：“V，相处进度总表”。

他在第一行“相识”前面，打了一个勾，在后面填上了评价分数：“80”，心中自言自语道：“嗯，开头不错，成为了队友这种较为牢固的关系。下一步就是如何相处。需要继续收集她的好恶，性格等相关信息。为了保证她没有赛博精神病，还是需要做一些准备的。”

随后他又更新了分表：“相处模式表：尽量使用简单的言语对话，学习街头小子的对话方式。。。”

最后一瓶合成血刚好结束，关闭开关拔下针头，他终于感觉身体彻底镇定了下来，力量也回复了不少。

星启芯片适时上线，提醒他现在他大部分指标已经正常，体温，水分，营养，虽然偏低，但成功卡在最低线上。

随后他借用手术室外的清洁室洗了个澡，披着病号服坐在手术室门口，等待V的义体升级结束。

不多时，老维推门走出手术室，打了个哈欠。

他疲惫地走到义体柜子边，抽出一个盒子，散发着冷气，解锁后里面是一管巨大的针剂，里面充满了深红色液体。

“纳米散热系统。红色的稳定液，应该是欧洲联合的小医疗公司出品。它们的东西挺贵的，大部分人也用不起。”安悠快速分析道。

维克多点点头，“为了钱嘛，一点职业道德也没有。我为创伤小组干活的时候见多了。”

伴随着注射，安悠感受到了这些纳米机器人在血管中涌动。它们似乎听从他脑内芯片的指挥。这种感觉很奇妙，却并不该出现。

维克多拿出了一个绿色的呼吸器。他用马克笔，以标准的字体在上面写上标记和用量，随后递给安悠，还垫着三包医用棉花。

“你太特殊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下医嘱。总之按普通人那套吧，这是血管扩张剂和神经柔化剂的混合物，我调好的。现在吸一口，然后每天一次，一共一星期的量。这些棉花如果你流鼻血了可以擦一下，你来的时候脸都花了。“

在安悠尊医嘱吸了一口后，他感觉血管确实有些舒张，自己的芯片也提示血管轻度舒张，神经反射轻度缓和。

老维随后掏出了另一个红色的呼吸器，草书写完医嘱递给安悠，说道：“V知道怎么用的，你给她就行了，她应该已经醒了。你的东西都在前门米斯蒂那里，我还给你留了套旧衣服，换上和V吃早饭去吧。”

“好，老维，那你先睡会吧，别熬了。”安悠拍了拍老维肩膀，拿着药物走向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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