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顾成,秦逵好不容易有点升温的脸色,又变得愁苦起来。
“陛下,您是不是还不知道镇远侯所犯之事..”
朱元璋无所谓道:
“不就是用了几件不合礼制的玉器,多大事啊,大明朝何时那样小气,难道他用逾界用几件玉器,你们就喊他做皇上了?
顾成在黔州劳苦功高,咱正准备赏他几块玉呢,不算事,不算事。”
朱廷对朱元璋的观念改变了许多,他印象里的朱元璋是个绝不容忍任何人侵犯他皇权的人,现在看来,朱元璋还挺开明。
秦逵苦涩道:“陛下,这些您和微臣说没用,得对刑部、礼部、国子监和天下人说,何况镇远侯不光是礼制之事,还有一笔不小的粮饷亏空。兵部户部刑部正准备草拟奏折,您在这里让微臣不办了,怕是三部上下官员都不乐意。”
朱元璋扬了扬手,张百全端上来一个玉盘,里面盛着几张宝钞。
“不就是钱的事么,那点钱和黔州府安定来比,一分不是,咱从内库里替他出了。秦逵,你该不会不知道近几日应天城里小孩都在唱的童谣吧,在这个节骨眼,你们联合上书弹劾顾成,岂不是拿全天下百姓当笑话。”
秦逵这下不知该怎么回应,顾成贪墨军饷、逾用玉器一案,是近来涉及官员身份最高、所涉金额最大的一桩。
凤凰台的事,秦逵略有耳闻,凤凰台横空出世,准备用百姓把刑部的嘴给封上。
这招来得极妙,刑部唯一的对策就是——
不闻不问,执意上书。
刑部作为六部之一,掌天下刑司,若是这点威信都竖不起来,就真成笑话了。
可现在看来...朱元璋想保顾成。
这事一下复杂到极致,千年惩贪风气最盛的洪武朝,官员贪墨六十两施以拨皮实草之罚,皇帝本人为彰显决心,亲自写下并改六编《大诰》。
如此背景之下,皇上想要饶恕一名贪官。
皇帝本人自然不能出面,将自己花费十数年心血的规矩给破坏,那和在皇帝脸上啪啪打巴掌没区别。
一切难题都来到刑部那,不是说撤诉那么简单,他们还要应对想要从中作梗的官员、顾成的死对头和大明特产言官发起的难堪。
最要命的是,朱元璋刚才给秦逵画了一块馍,这让秦逵本人也犯难了。
于公,顾成现在是应天宠儿,不能动;于私,皇上已经给自己机会回到工部。
拒绝?
估计只有魏征能有那个胆子拒绝,朱元璋有没有李世民的气量不知道,秦逵肯定没有魏征的胆量。
“微臣..回去杨大人说说。”
朱元璋笑眯眯道:
“说说,好好说说,刺客的事,咱让允炆好好督察,不用你费太多心。找个时候去元庆宫,教允炆一些兵家言说,这小子脑子灵,指不定能把一些古来难事给摆平了。”
朱廷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朱元璋是在给自己拉拢兵部。
难为老朱了,又要想办法给自己找武将,又要想办法给自己找文官。
不过有一说一,有这么一位爷爷,是真安心啊,趁刺客契机,一下把顾成贪污的事给摆平了,还顺带将秦逵推给自己。
这手段之高明,能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来形容。
朱廷朝秦逵行了个礼:“还望秦大人多多教诲。”
秦逵收拢了脸,朝朱廷回了礼:“宝王爷过谦了,应是下官向宝王爷多多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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