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协武的死亡让吴可复悲痛难耐,在今日之前,他俩还是亲密无间的上司和下属,是酒桌上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今日过后,从此天人两隔,曾经最信赖的手下,背负一个没人知道答案的秘密悄然离去。
这让待人以真诚为本的吴可复感到不能接受。
“三位王爷,卑职领你们下山,顺道说一说..畏罪自尽的犯人米协武。”
吴可复声音干涩,不断吞咽唾沫,整个人身子都在颤抖。
他不顾朱廷几人在场,抖着手从随身携带的布袋子中掏出一个小烟斗,又取了一些烟丝,烟斗口被他用烟丝塞得满满当当,用火折子点燃后深吸了一口。
一口下去,他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缓缓说起以前的事。
“我的命是米协武背回来的。”
...
洪武十三年,开元王纳哈出率领的二十万将士虎踞在勃勃图山,居高临下望着大明的疆域。
这位前元太尉没有因为失去国家而自甘堕落,他甚至比前元皇帝还坚韧,蒙古人血脉中的征服欲,促使他时时刻刻为夺回故土而奋斗。
手中的二十万将士和云南的梁王旧部,就是他的信心来源。
近来有密探消息称,纳哈出似有调动兵马之策,辽东卫派一个百户前去探哨,小旗吴可复便在其中,负责沿着应昌府西拉木伦河岸的上游。
如若能找到几堆马粪,他们便能回营饱饱吃上炖肉,若是能找到些成片柴火堆,则能准许美美喝一晚上的酒,若是能找到元军扎寨的地方...那是想也不敢想的荣誉。
吴可复舔了舔被寒风吹得干燥的嘴唇,根据远处群山和头顶烈日判断方位:
“鬼地方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你们谁去打点冰煮个茶喝,其余人就地生火。”
“我去,我去。”一个二十七八岁年纪,身上背了大大小小极多包袱的小伙子忙接下这个苦活。
吴可复随意点了点头:
“米协武,记得跳干净点的。”
队伍里其他士卒暗自调笑:
“傻子就是傻子,生怕别人抢了你的功一样。不想想,要是你做了小旗,让吴小旗去哪。”
小伙子正是米协武。
这个冬天可真冷,大雪封山,地上连一点野草都没长,西拉木伦河连同远处的山冻成一整块,静得像是假的一样。
坚冰在锅里很快化成滚水,白雾飘到空中,很快便消散了,吴可复嚼着难以下咽的干粮,就着茶水解决午饭。
此时一股微风飘来,吴可复下意识嗅了嗅,只觉得不对劲,忙将嘴里食物眼下,抓起一把风放到鼻子上仔细闻了闻,顿时面色大变:
“快回大营,暴风雪要来了!”
草原上的暴风雪说来就来,前一刻还是天地静止,下一刻狂风呼啸,鹅毛大的雪花不要钱似向下坠,先前做的路标直接被吹到不知去向何处。
眼睛被风吹得根本睁不开,只能隐隐眯见黑色的天和白色的雪,连太阳都看不到在哪。
小旗队伍训练有素,找了处避风山洞,将没有必要带的物资进行抛舍,外边的风催命似的刮。
这场雪下了很久,在地上逐渐堆积,变高,到后来都能淹没人的小腿。
待雪停后,漫天白皑皑的雪落在一切能落的地方,因为来得太快,树梢下挂着晶莹剔透的雾凇。
在旁人看来或许是好风光,在吴可复小旗队伍看来,天地好似一只白色巨兽,即将吞没他们十一人。
吴可复满脑子就想着回营,奈何指北针偏偏歪来歪去没个明确,太阳又被厚厚乌云遮蔽,远处黑布隆冬什么也看不清。
他们失去了所有能确定方位的东西,连东南西北都不知在哪,这哪能走得回去!
待在原地只能等死,漫无目的走了几天,他们身上带的干粮吃完了,小队开始死人,依旧没能找到归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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