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了这份底蕴,他在济阴虽不敢称首富,却也必是富豪无疑。
这时,范伯勋身后跟着三名兵卒,入堂奉茶。
“殿下、二位,请慢用。”
说完,他便立于萧绍瑜身后,身姿挺拔,目不斜视。
兵卒放下茶盏后,则自行退了出去。
品一口香茗,自觉神清气爽,萧绍瑜不经意间朝李东阳点了点头。
后者会意,再次开口。
“刘兄也知道,城中灾民已然断粮,而朝廷赈粮尚未运至,郡仓又无粮可赈。
殿下身上担着赈灾的差事,不可能视而不见。
不知可否请刘兄,暂借粮一万石,应对危局。
待朝廷赈粮一到,必如数奉还。”
不算五万亩涝田,单凭许氏原有的十万亩田,家中存粮岂能只有区区五千石?
就算许崇古是按每亩一石收的涝田,那也不过用去五万石。
故李东阳推断,刘广升的手中三、五万石粮还是有的。
只借一万石,应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本王不想竭泽而渔,然该榨的油还是要榨的。
日后不管你来不来要账,本王必须不还。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本王就是这样的人才。”
心里美美的想着,萧绍瑜坐等刘广升的答复。
刘广升眨眨眼,稍显讶然,心中想着:
“看来还是瞒不过他们,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算了,老夫认了。”
一万石并不是他的全部,确在承受范围之内。
而且看样子,萧绍瑜是不准备在钱上多做计较了。
比照太子的吝啬与锱铢必较,萧绍瑜已算是有容人之量了。
再想想萧绍瑜的再造之恩,他不再犹豫,当即表态:
“老夫就是举家缩食,这一万石粮也是借定了。”
“本王代济阴父老谢过刘员外了。”
“还望刘兄尽快将粮运过来,须知灾民已是嗷嗷待哺了。”
萧绍瑜和李东阳一唱一和,配合得恰到好处。
刘广升的表态,也很到位。
“稍后回府,老夫便命人运过来,听由九殿下调度。”
有了这一万石粮,足够支撑一个月的时间。
萧绍瑜相信,能撑到朝廷赈粮运抵之时。
如此,济阴赈灾的差事也可向梁帝复命了。
至于纳入囊中的许氏家资,随便寻个借口搪塞就是,比如栽赃沈贺。
谁能跟个死人计较呢,实在想查,那就去阎罗殿查吧。
“东阳先生,京中的许御史是许氏族人吧?”
萧绍瑜问。
“许御史正是已故许员外的嫡子,殿下好记性。”
李东阳答。
“给京中传话,着人代本王慰问许御史,他也不容易。”
萧绍瑜大发善心。
李东阳闻弦音而知雅意,有意相问:
“请殿下示下慰问的规格。”
“本王也不富裕,然于心不忍,就按公侯的标准,送一百万钱过去吧。”
“下官照办。”
一百万钱不算太多,也不算少。
刘广升习惯性的对照太子,心中想着。
“九殿下在为人处世上,要比太子更成熟。
他慰问的哪里是许培安,明明就是在向晋安王示好。”
宽宥于他,是照拂太子的体面。
善待许培安,确是示好晋安王。
既受恩惠,自当礼还。
可以预见,无论是太子,还是晋安王,都要礼敬萧绍瑜三分。
至少明面上应是如此。
暗地里的争斗,则是另外一回事。
萧绍瑜这样的主子,显然比之太子更有温度。
“太子虽可富有四海,却是索取无度,吝啬至极。
九殿下故封疆一隅,然必索取有度,懂得回馈。
凤尾不可为,何如作鸡首?”
思来想去,刘广升决心已定,遂彻底表明心迹:
“若蒙不弃,老夫愿以残躯追随九殿下!”
“得刘员外相辅,本王何其幸哉,请起!”
萧绍瑜笑意盈盈,亲自相扶。
收下刘广升的投效,萧绍瑜便取得了结党大计的首战胜利。
更难能可贵的是:
收了太子的旧人,太子却无话可说。
人是太子弃的,偏偏又是东宫外戚,总得给条活路吧,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太子若是过于凉薄,士人是会有想法的,那无异于将朝野贤达推向东宫的对立面。
太子不明白,谢宣怀还能不明白么?
而收了刘广升的萧绍瑜,在明眼人看来,那是在替太子分忧。
其宽厚之名,必扬名朝野。
若是太子再加刁难,除了凉薄,还要担上是非不分、刻薄寡恩的恶名。
他是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的。
就是他想,詹事府诸官中也有明白人,不可能不加以规劝。
“太子啊,你好意思难为本王么?”
萧绍瑜的心中,满满的都是笑。
《梁书·武帝纪》载曰:
帝纳刘广升,广升拜服于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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