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泽说着,突然惨然一笑,“可惜,事实证明,我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呢?
因为常晋、凤怀、海宁三府的人,已经不认大庆了。
常泽统帅天雄军九年。
起初他天真的以为,百姓的生活变好了,肯定就会开始向着大庆。
然而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经过大虞长达数十年的奴役,那三府的庆人,对大庆没有一丝一毫的认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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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骨子里认为,迟早有一天还是会被大虞打回来的。
毕竟,大虞天生的就高庆人一等。
当时,旧天雄军留下来的一批基层将士,纷纷表示这种想法与叛国无异,需要血的教训来让这些人认清现实。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常泽曾经也是这些人里面的一员。
整个天雄军,只有常泽能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都是一群老实巴交的人,他们有什么错呢?
唯一要说错的话,大概就是生错了时间,生错了地点吧。
对这些人下杀手,常泽不忍心。
于是,他以绝对的权利,将那些刺儿头要么遣散,要么逼走,同时将‘人心向虞’的消息隐瞒了下去,没有上报。
然后,就对三府之地开始了长达九年的教化。
说来也是搞笑。
失地收回来,教化理应是承宣布政使司的职责,可整个景南省的布政使司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在乎常泽所说。
所以常泽只能自己单干。
然而常泽没读过什么书,不是为了当将军,恐怕连字都认不全。
指望这么一个粗鄙的武夫去干教化的事情,效率可想而知。
一直到大虞的人潜伏进三府,他都没能让那些庆人扭转过来,之后就更不用说了,每况愈下。
到后来,他甚至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有通敌嫌疑的人抓回来审问,有实际行为的砍头,有想法的动刑。
这也是那些苦主口里,说常泽荼毒南境近十年的根源所在。
一句话,治标不治本。
“所以,小人自认犯了渎职之罪,特来京城自首。”
常泽拜伏了下去。
还不等三位主审说话,那些苦主就叫嚣了起来。
“你放屁!你凭什么说我儿通敌?”
“对啊!我家柱子从来都老老实实的,怎么可能干出通敌的事情?”
“你在撒谎!你在替自己开罪!”
“……”
常泽闻言,突然直起身子站了起来,抬手指向一名苦主。
“赵全安,你长子名叫赵铁柱,永泰六年突然弃耕半年,不知所踪,再出现之时带回了五十两白银,可是?”
“是又如何?我儿跟着贵族老爷经商去了,赚五十两是应得的!”
那苦主神色出现微微异样,不过嘴上依旧坚持。
“可笑!那五十两银子,是赵铁柱承诺帮大虞发展奸细的报酬!”
常泽冷笑一声,说完也不停顿,又指向另外的人:“钱大富、钱大壮、张铁、李雄……你们这几个,要么被我砍了兄弟,要么被我砍了子侄,你觉得他们都是无辜的吗?”
“不!他们个个都犯下了通敌卖国的大罪!”
“株连三族的大罪!”
常泽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木箱,目光从那些苦主脸上一一扫过。
“这里面,就是九年之中,所有被我砍头之人的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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