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杨坚是一位好骗的皇帝。
倒不是说他不聪明,虽说天下境内仍有宋国,明国等诸侯国,但大体上统一天下,怎能是个庸人?
杨坚虽不善武功,但为不会为战争而战争,为博得美名,头脑一热,去跟没什么油水的胡人打游击战,说起来光鲜背地里挺蠢的。
战争,是一门生意,有人打仗打赢了还把裤底儿赔掉,有人打输了却能盆满钵满,这就是差距。
主要问题是杨坚不信任百司,独断专行,性至察而心不明。
说白了就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对付这种人,杨敦自有办法。
他神情恳切,声音真诚地说:“阿爷,说起来,比起让我立府,倒不如满足我一个愿望。”
“只是阿爷,你真的什么愿望都能办到吗?”
“哦?”
皇帝坐拥天下,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面对杨敦几乎实质化的不信任,杨坚眉头一挑,来了兴致:“说罢,朕准了。”
杨敦一脸天真:“既然江南大旱,希望阿爷给我们都降下一场雨吧。”
杨坚:他要是能下雨还能搁这站着?
刘邦是赤帝子,他不就变成了水滴子,看谁不爽就不给谁下雨???
恩,这么一想还挺美的。
杨坚咳嗽了一声,神色恢复正经:“这个,朕不准!”
“大骗子,明明都答应好了!”杨敦不依不饶,“如果阿爷不答应我,我就自己去求雨!”
说着,杨敦扭头,就往门外走。
杨敦走到一半,眼前一黑,随后砰的一声,不知道撞到了什么。
头顶传来于文庆的笑声。
于文庆刚一到门口,就听到了这有趣的谈话。
于文庆拽过杨敦,带着杨敦坐回杨坚的身边:“陛下,十四皇子一片孝心,又不是有意说你的。”
他继续打趣道:“更何况,他说的也没错,君无戏言,君无戏言啊!!”
“你个糟老头子,整天没大没小。”
杨坚也不和他计较,伸手亲自为于文庆倒了一杯茶水。
于文庆是他的知己,心腹,至交,沉着有才识气度,年少以聪敏而知名。
早年在东观学习,熟读经史,后弃文从武,并立志:“书本只是记录姓名而已,我怎么能一直读书成为迂腐的儒生呢?“
可见此人文武双全,又头脑灵活。
杨坚表面责怪,实则表达亲热。
于文庆伸出绑着绷带的手,在杨坚面前挥了挥:“陛下,这茶水虽好,但太烫,我现在实在是喝不了。”
杨坚佯装发怒:“怎么,难不成还要朕喂你不成?”
于文庆连忙求饶:“不敢,不敢,等茶水凉点,臣一口干如何?”
杨坚对文庆没骨气的模样回以一个白眼:“算了,你现在金贵的很,碰坏了伤口可了不得喽。”
于文庆苍蝇搓手,压低了声音说:“听说陛下前阵子从西域弄来些葡萄酒?如果陛下实在愧疚,不如就送点给臣做赔罪吧。”
葡萄和葡萄酒传入中原的时间很早,但非常昂贵稀少,一般也只有帝王将相可以消费的起——比如魏文帝曹丕就是出了名的爱葡萄。
“好你个于二,今天跑朕这里来蹭吃蹭喝了对吧。”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格外轻松随意。
谁能想到平日里恩威并施,一手帝王心术玩得大臣们瑟瑟如鹌鹑般的皇帝,私下竟还有这般模样呢?
一阵寒暄之后,于文庆说起正事:“陛下,这旱灾,除非有神灵之伟力,跨越州县,将江河倒灌。基本上,就是听天由命。”
“既然十四皇子有这个孝心,想替陛下分忧,陛下为何又要拒绝呢?”
杨敦有于文庆撑腰,得意地抬起下巴:“对啊阿爷,不就是天下雨吗,我看不难!”
于文庆一听,嗓子一呛,差点蚌埠住了。
国之根基,以农为本,而这农,决定了国家人口,这是国家兴盛与否的最关键指标。
而这每年的农业收成,取决于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干旱。
翻手为云,负手为雨,根本不可能!
就连传说中被神化的诸葛武侯,都只敢借东风!
今日他就把话放在这了!
谁要是有这种操纵自然的伟力,他抛开老脸不要,也要磕头奉茶,拜其为师。
杨敦继续说:“我常听阿娘讲故事,说是谁谁谁出生时怀抱红日,紫霞千里,谁谁谁满城花开,百鸟朝凤。这下雨,又怎么会难呢?”
“阿爷,实在不行,就交给我,我弹指间,就可以让天下雨了。”
杨坚彻底沉默了。
有些道理,你和聪明人讲得清楚,你和小笨蛋讲不清楚——这叫什么,这就叫笨蛋专治人精,乱拳打死老师傅!
他知道杨敦说的不对,但又不能说出来,不然就是再打自己的脸。
谁叫他登基的时候也搞过什么天降白鹿的祥瑞呢?
杨坚老脸一红,对着于文庆眉头一耸。
于文庆心领神会,立马转移话题:“你个小机灵鬼,说起来,你怎么知道你阿爷和我正在为下雨的事情发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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