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我补充了一句,“这事对我有影响吗?”
“现在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你断绝跟老赵的来往了吧?”王诗语的语气淡然。
“放心吧,有些事儿,说得越多,惩罚就越重。”
“他还有妻有儿,不敢肆无忌惮。”
“另外,你们之前全是现金来往吧?”
我点了点头:“一直是跟他妻子交手的。”
“那就没事。”沉吟了几秒,王诗语又开口,“这边我帮你盯着。”
“如果是嘢味的事,我也会帮你找律师。”
重点来了。
我连忙开口:“劳您费心,回头儿我给您带点老家的特产。”
她把话都说到这一步了,我也必须给出表示才行。
不然让人家白帮忙?
就算我俩是合伙人,她也没这个义务,帮我处理这些超出工厂范围之外的事。
我也不是那种不晓事理的人。
跟她又聊了几句,我挂断通话,然后看向苏伊人。
“怕是又要花个几十万喽!”
“花钱消灾买心安。”听了全部通话过程的苏伊人,此刻,脸上也扬起了笑意。
“那现在还有必要回老家吗?”我问了句。
有了王诗语的保证,我觉得是没必要回去了,留在这里,多少还能帮一帮表叔。
虽然改变不了结局,但至少也能陪他说说话。
“回。”苏伊人瞥了我一眼。
“你留在这儿,肯定会掺和江南的事,我不放心。”
我苦笑一声,要不说,她就是我大脑……心里那点小九九,还真瞒不了她。
“我并不认为你欠江南的。”苏伊人语气淡然。
“他在春风得意时,有没有想过你这个表哥过去的扶助?”
“你也别说我小心眼……自从你把生意全给他之后,除了那次还钱以外,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吧?你那表叔来福州将近一个月,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既然他选择忘恩负义,那你又何必执着于这份亲情?”
“该帮的,我们都帮了。他走到这一步,全是他的选择。”
“十八岁,成年了……既然是成年人,选择了什么样的路,后果皆要自负。”
我揉了揉脸:“也许你是对的……可你也知道,当年表叔对我家的帮助。”
“你还了。”苏伊人再次强调。
“还得够多了。”
“江一方,你给我记住了,男人可以铭人恩在心,但必须要懂得回报有度。”
这是她头一次直呼我姓名,并且用如此严肃的语气说话。
我真的错了吗?
我一直认为,人活着,不能过于感性。
因为这种情绪,会影响人的判断,甚至导致人做出违背本心的选择。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一直告诫自己,要理性对待任何人与事。
宁愿做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也不要去做个伟光正的君子。
这也是我一直引以为傲的。
然而,在江南这件事上,我竟然滋生了感性的心理。
仅仅因为他是我表弟吗?
不是的——是他爸当年卖牛,借给我的两百块钱。
这份恩情,才是导致我感性的源头。
所以,我的内心想法,违背了我个人本性,压制了我的理性。
以至于我才会生出愧疚感,觉得依旧亏欠表叔一家,也是我害了江南。
从理性角度出发,我其实并不欠他们一家。
毕竟,我把一份每月能赚几百万的生意给了江南。
从这点来说,再大的恩情,也该抵消了。
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江南自己没本事接住这碗饭。
这是他的事,跟我无关。
从感性角度出发,我也可以事后多帮衬表叔一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而不是固执地想着,去改变一件已经成为定局的事。
想到这里,我豁然开朗,笑着看向苏伊人。
“媳妇,你说……我遇到你,是多幸运的一件事儿啊?”
苏伊人笑着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目视前方开车。
“想通啦?”
我点点头:“想通了,你说得很对,思维定式把我局限在一个圈子里,要是没有你这一通开解,我还真可能会钻牛角尖。”
思维是无穷大的。
认知是有局限的。
只有不断涉取外界知识,作为养分,一次次打破这种局限,推翻当前认知范畴……才可以推动自身的思维,往更高层次进化。
这一路上,我和苏伊人聊了很多。
晚上九点,下高速路后,我俩并没有直接回村,而是先拐到县里的酒店入住。
刚走进酒店房间,行李还没来得及放下,我兜里的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号码,我放下手里的手提包。
“是我表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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