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江澄想起前几天和周卫国见面的场景,对于周卫国这样的人,江澄当然没有多少好感,但是也说不上太多的恶感,这人属于典型的真小人,放眼望去,华夏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人存在。
只是在其放任江澄取走府衙的一切资源,江澄这才对他又了一些好感。或者在这个时候周卫国也明白,与其将这些物资留给元军,不如将其送给江澄,或者还能为宋朝的民间抗元行动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助力。
“就在昨天,自杀。”潇潇快速答道。“另外周知府在死前曾经留下了一封信,原件我没看见,但据说大概包括了几个意思,一是自己作为洪州知府十年,从来没有为洪州百姓谋取过半分福利,反倒是做了很多坏事,实在无颜再见到洪州的父老乡亲,其二就是在国难之前,自己没有能力保护洪州,唯有以死明志,第三就是希望留守在洪州的百姓不要对元军做出任何的反抗,或可保住一条性命,如果不愿意接受元军的盘剥,则应尽早逃难。”
“云孙啊云孙!你这又是何必呢!”云孙是周卫国的字,而这个年代,只有相互之间极为亲密的人才会以双方的字相称。江澄在这个时候能称呼周卫国的字,显然是也认可了周卫国的。对于周卫国的行为,虽然江澄很不赞成,或者是受到儒家思想影响太深,江澄知道,很多时候,面对极度的困境,很多人都会选择以身殉国。
江万里如此,现在周卫国也是如此,在历史上几年之后陆秀夫以及十万的军民依旧如此。当然,江澄已经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重现。
至于周卫国给洪州百姓的建议,在江澄看来,这根本就属于非暴力不抵抗。只是这样的行为对于元军有没有作用,江澄是极为悲观的。
“元军呢?”
“忽必烈已经给临安的伯颜下了命令,让其继续追杀流落在福州的小朝廷。原本在江州的满都拉图已经率军到了洪州城脚下。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接到了伯颜的命令。”潇潇不愧是专业的斥候出身,早就打听好了一切,
“肯定都是有的!,不过既然他已经到了洪州城脚下,想必绝对不会放弃洪州,但是在占领洪州之后,也会转道东南。”江澄分析道。
事情的发展确实如江澄所料想,因为在瓦屑坝遭到惨败,木恩由于部下兵力伤亡过大,已经失去了千夫长的资格,不过满都拉图念及其曾经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让其担任了先锋军的任务。
这段时间一来,木恩也逐渐恢复了当初的自信,所率领的元军没经过一处,宋军无不望风而逃。只是由于上头命令,若非宋人出现坚决的抵抗,不可再无辜屠杀宋人百姓。
这也让木恩想要通过一场大的屠杀来发泄瓦屑坝之耻的想法一直没能实现。知道大军来到了洪州城下。
在木恩看来,洪州作为宋朝江南西道中最大的城市,必然会有极为强烈的抵抗,番阳湖周边的三角城市中,江州由于张世杰的离去,城中已无一个可战之兵,选择投降那是无可奈何之事。而饶州则是进行了最坚决的抵抗,在第一次赛罕进据之时便打到了最后一兵一卒。而在后续更是对元军进行了两次反击。
这也是元军自从占据江南大部之后,受到伤亡最大的两次战役。同时罗汉军也是元军见识到的宋军最为凶悍的力量之一。
但是让木恩大失所望的是,当他策马来到洪州城城门前,城中大小官员都跪倒在前方,在他们的身后就是洪州城大开的城门,城墙之上,也见不到一名持甲之士。
“你们这就投降了?你们这么能投降呢?”木恩用手举起长长的马鞭,在洪州城的官员面前来回窜动,手上的马鞭一不小心就触碰到了官员的身上,引来一阵杀猪半的惨叫。
“元朝皇帝雄威,元军战力无敌于天下,上使大人气势堂堂。某岂敢不降!”周卫国死了,作为同知的常千山不得不出面说道,心中却在抱怨周卫国,早点死不好吗,自己也能过过当上知府的瘾,晚点也好,至少自己不用想现在这样丢人现眼。
木恩又是一鞭子甩过。常千山在地下滚了两圈,便又急忙爬起,继续跪倒在木恩的马蹄之下。
众人见状,都有点明白周卫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自杀了,元军果然和传说的意义,没有半点道理可讲,江澄虽然狠辣,但是他还是讲道理的,只是因为赵家父子做出来的确实不是人事。这才引来了江澄的滔天怒火。
这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后悔没有听从周卫国的遗言,早点逃难去了。
“要不这样,”木恩跳下马,走到众人中间,和颜悦色地说道,“要不我放你们回去,你们关上城门,誓死抵抗,维护你们宋人的忠诚,满足你们文人的忠孝仁义礼智信。”木恩说着似是而非的汉人文化。“听说你们汉人中有个叫江澄的,前几天在番阳湖岸公开举办了一场叫做剐刑的刑罚。其实我们就文明多了,最多就是把人的皮一点点剥下来,你们都见过蛇蜕皮吧,对,就是那样的,把整张人皮剥下来,再在里面塞满稻草,我对你们说,很多时候,当我们完成这些的时候,被剥皮的人还没有死去,在这个时候,再让他看看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感觉真是特别的有趣。”
众人心中鄙夷这个不懂装懂的蛮族,头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内心深处已经涌出无法控制的恐惧,真个身子都像筛子一般,颤抖个不停,
“上使大人,我们是真的降了,这是洪州城的户籍、文书等!”常千山双眉看地,两手高举,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过早就准备好的一切。似乎是怕多看了这位元军的先锋,就会真的被其抓去填充稻草人。
木恩便知道自己要大肆杀戮一番的愿望再度落空了。当然,他也可以无理由地屠杀,但是在事后,他倒是很可能被满都拉图亲自擒回去,享受一番稻草人的待遇。
眼下大汗越来越重视汉人将领,面前元军的高级将领中,就有李恒、史天泽、张弘范、董文炳、刘整、郭侃、史天泽、刘黑马等人,几乎和蒙古军的高级将领不分伯仲,至于中级将领以及普通士兵,汉人都已经占据到了多数。
更重要的是,由于蒙古将领大部分都被派到了遥远的西边战场,在江南一带,汉人将领更是占据到了明显的上风。
而这些汉人将领都是极为反对胡乱屠杀无辜平民的存在,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木恩如何敢胡乱动手。
“可惜了!”木恩接过降书以及相关文册,才一翻开,勃然大怒,马鞭再次高高扬起,随着“啪”的一声,洪州通判,便倒在了地下,没了声息。
常千山寒毛卓竖,他运气好,因为木恩稍微走动了一小步,这才导致马鞭没能落在他的身上,否则这次死亡的就不是通判,而是他了。
“说,这是怎么回事,洪州远比江州繁华,只是粮库中不过粮草万担,至于府库中却是空空如也,难道你们洪州还比不上一户百姓家庭吗?”木恩难以控制心中的愤怒。
蒙古军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的代价进攻中原,进攻江南,不就是看中了这一片区域的富裕程度吗,但是洪州的府库一毛不剩,穷的能饿死老鼠,他们占领洪州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早一步听从伯颜元帅的将领,进攻福州。
“这,这!”常千山此时恨不得将周卫国从阎王那叫回来,让起千刀万剐一番,在这之前,他就坚决反对周卫国将府库中的一切物资献给江澄。无奈周卫国官职更大,并且保证有任何的事情他都一力承担。
现在倒好,他人一死,一了百了,剩下的恐惧就只能自己独自承受。
“大人,都,都是江澄,他和知府周卫国互相勾结,偷走了洪州府库中的一切,并且带走了洪州的三千厢军。”常千山一把眼泪一把涕,如果不知道的还认为江澄是抢劫了他家,他去向人家的家长告状呢。
“是啊,是啊!”众多官员都将头匍匐在地下,生怕自己不小心步了通判的后尘。
“又是这该死的江澄!”木恩的牙龈咬得呲呲作响。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瓦屑坝一战中真正扭转战局的关键人物并不是江澄,但是让他恐惧的却依然只是江澄。抛开江澄的战斗力不说,就是江澄那莫名其妙能吸引所有人围绕在他身边,这种奇怪的能力,如果元军不加以重视,很可能会在阴沟里翻船。
不多久,满都拉图也率领大军来到了洪州城下,在得知木恩依旧兵不血刃地拿下了洪州之后,满都拉图倒没半点波动。木恩的能力还是有的,这一路上除了在瓦屑坝吃了一次败仗,其他大小战场之上,木恩早就用他的战绩证明了这一点,否则满都拉图也不会在明知木恩被江澄打到溃不成军之后还能用他为先锋了。
“大人,洪州城并没有守军!”面对满都拉图,木恩丝毫不敢居功。
“不是说洪州城还有三千守军吗?”满都拉图知道的还是几天前的消息,丝毫不知道此时这三千守军早就跟随江澄度过了清江。
“被江澄带走了。”木恩的脸上带着一丝愤恨,又有一丝担心,“大人,我建议我们眼下不应该改道福州,而是继续南下,直至将江澄的罗汉军彻底消灭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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