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十分,整个街道上被烈日烘烤得像蒸笼一样,绣娘就这样在那里等着,不过好在身后还有一棵桂花树,但秋老虎秋老虎,这像老虎一样蛮横霸道的回热天气,又岂能是一棵桂花树所能抵挡的了的。
此时,尽管绣娘是站在树下的,但依然是热的小脸红彤彤的,鼻尖上还不断的向外沁着汗珠,身上也腻呼呼的,衣服都沾在身上了,让她看起来更加的性感诱人。
可即便是这样,绣娘也不敢离开半步,这不,连午饭都没有吃,渴了,就去衙门对面的那间茶铺要一碗凉水喝,但也不敢多要,害怕喝多了,铺子向自己收钱,此时绣娘身上可是一个铜板都没有啊。
绣娘舔了舔干枯的嘴唇,望着衙门前的大道,等待着县太爷的回来。
虽然绣娘时不时的伸头去张望县衙门口,但绣娘并没有多少焦虑,因为绣娘她已经习惯了等待。
在她五岁时候,她就开始了等待,等待着她的婆婆为她生下一个丈夫。
在绣娘四岁的时候,她的娘亲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留下了四岁的绣娘,三岁的锦娘,还有不到一岁的弟弟虎子。
五岁那年,绣娘的家乡遭受到了饥荒,绣娘便被无力抚养她的父亲送到陆家做起了等郎妹。
所谓的等郎妹,是指客家山区的一种畸形婚俗,女孩从小被送到没有男孩的家中,等待这个家庭生下男孩,也就是等郎妹的丈夫出生,然后照顾他长大,最后结为夫妻。
这种婚俗类似于童养媳,但又不等同于童养媳,它与童养媳的区别就在于等郎妹的丈夫,他还没有出生。
“十八女子三岁郎”就是对等郎妹这一现象的最真实写照。
绣娘的婆婆,也就是陆明远的母亲,就是在她十六岁的时候才等到陆明远父亲的出生。
虽然陆明远父亲的出生,给了陆母一个等待的结果,但却没有改变陆母的命运,只是从一种无尽的等待变成了另一种无尽的等待而已,在陆明远还没有出生的时候,陆明远的父亲就为了求学,远走他乡了,只留下了挺着大肚子的陆母。
可尽管这样,陆母并没有埋怨陆明远的父亲,也没有痛恨这该死的畸形婚俗,而是一边等待着自己的小丈夫,一边也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找了个等妹郎,这个等郎妹便是年幼的绣娘了。
也许是上天眷顾绣娘吧,绣娘并没有像自己婆婆陆母那样,等成了老姑娘,而是在不久之后,陆母便生下了一个男孩,至此,绣娘便有了丈夫。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陆明远也已经长成大孩子了,陆母像往常一样从渡口回来,依然是没有等到陆明远父亲的归来,但却等到了一个绝望的消息,陆明远的父亲已经在外面成家了,也就是说,陆母被抛弃了。
当初,陆明远的父亲外出求学,在考了几年没有考上后,便灰心不在考试了,虽然考场失利,但情场却得意了。
陆明远的父亲被一富商看上了,于是乎,陆明远的父亲,陆文章,便抛弃了比自己大十六岁的老女人陆母,迎娶了二八年华的富家小姐,摇身一变成了那富商的乘龙快婿了。
嘉靖四十三年,陆明远的家乡遭遇饥荒,为了能够活命,也为了让儿子能过的更好,陆母决定带着绣娘和儿子来找自己的小丈夫陆文章。
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在兜兜转转几个地方之后,根据当年那书生的言语,陆母他们终于在姑苏城下找到了小丈夫陆文章,但陆文章却不承认这段婚姻。
不过,尽管陆文章不承认陆母是他的妻子,但好在还是认了陆明远这个儿子。
为了不爆露自己已有妻儿这件事,陆文章便将陆明远母子三人安排到了吴县生活,还让陆明远上了学堂。
陆文章与陆明远,不愧是父子啊,陆明远不但遗传了陆文章聪明的基因,很快便考取了童生,也遗传了他父亲那薄情寡义的基因,考取童生后,陆明远也渐渐的开始疏远了这个从小就照顾自己的等郎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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