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原本的名字早已废弃不用,自从则天大圣皇帝迁都与原本的东都洛阳之后,胡人逐渐在此聚集,本来只是贩售些西域珍奇,诸如胡椒骆驼琉璃等物产,只是这千里迢迢来的货物远比不上贩卖人口来的利润,所以狡猾的粟特人便不再参与大食商人之间内卷的出奇的货物贩售,转而去贩卖些西域诸国乃至极西之地的柔佛也就是罗马等地的男女奴来贩售。
只不过在洛阳府的尿册之上,西市是不存在的,有的只有西市坊。
既然是坊,所以西市并无南北市用来管理的市舶司,反而有坊正。
西市的坊正是个中年男子,姓崔,一条很长的刀疤从眉角划过鼻梁,几乎开到了嘴角那里。
西市富庶,往来的宾客不是大富便是大贵。
就算是牵着长长的驼队远来的大食商人,背后若是没有哪个朝中大员签的条子,只怕是早就连人带货就送到了西市那个有后台的牙行之中,连人带货一点骨头都不剩的尽数吃下了。
所以西市的坊正其实是个没什么油水的清水衙门。虽然走在路上,各位大行掌柜见到都要点头打个招呼,却是两分钱一个猪头,只有脸面不值钱。
几大牙行和几大酒楼,背后的老板不是姓李就是姓武。就连西市口上看似不起眼的一间香油坊,背后的老板据说也是一位来自清河崔氏的人物。
而西市的坊正,此时正在那香油坊中与那老板吹牛。
“我说堂哥,不然你就回去跟大爷认个错,随便从家里接个铺子,也好过在这整天蹭吃蹭喝来的强啊。”
说话的是香油坊的主人,看起来和那坊正还有个几分亲戚关系。
“你懂个屁,老子平生经历战阵无数,就连那突厥人的刀,咔,照着脑门子一刀砍下来,眼睛都没带眨一下。让我去跟一个卖了媳妇的老杂碎认错?老子宁愿死在那突厥人刀底下。”
那坊正说话甚是粗俗,言语间被刀疤扯开的眼皮直翻,若是有小孩子路过,看到只怕都会吓哭。
“好好好,我知道堂哥你勇猛异常,只是堂弟我脚下都有三个娃儿了,堂哥你这般样子,要模样没模样,要钱没钱,啥时候能有个后啊。”
“啐,你懂个屁。老子也是有媳妇的人。”
“堂哥,我那嫂子,只怕是死了有十年了吧。”
“你莫管,那老子也是有媳妇的人。”
崔坊正一边骂着这个称呼他为堂哥的香油坊掌柜,一边捧了一碗麻汁,撒了些细盐上去,拌了些炒面和开水搅着,吃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一个身穿皂衣的不良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打断了兄弟二人的说话,低头在那崔坊正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走,去看看。”那刀疤脸崔坊正把手里的碗筷往那柜台上一丢,“别给我收了,等下我还回来吃。”说罢便急匆匆的赶出门去了。
“哎,又白吃啊?!”
不理会自家堂弟的苦笑,崔坊正急匆匆的赶到了兼做坊监,兼做市舶司,还兼做自己家的土地庙门前。
一个身着锦袍的胖子,带着一个同样身着锦袍的少年,领着一个小丫鬟和一个黄毛小萝莉,那黄毛小萝莉牵的马还是一匹漂亮的乌云盖雪。
神都洛阳,自从临淄王整日里带着个黄毛丫头当随从称为街头一景之后,倒是许多跟风的少年郎,也花了重金从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粟特人手里买了些黄毛的丫鬟小厮。
只是再加上这日渐神俊的乌云盖雪,神都也只有那位十三岁便中了进士的临淄王有这等扮相。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