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裴茂在王隗父子的心目中,颠覆了以外只是一个圆滑官员的形象,破茧化蝶,足够与张良、陈平那样的人相比;王隗嘴角抽搐:“不如我们一起去见皇上。”
“正好晚上有个给盖勋洗尘的宴会,我带你们过去。”裴茂自然愿意当着刘辩的面谈这件事,三个人到达行宫的时候,宾客来了不少,但是刘辩还没有出席,完全是杨亮在陪着盖勋。
刘辩正在与戏志才商议事情,听说三人这么快到了,直接让带到书房;刘辩指了指裴茂,对王隗笑道:“王隗,你是打算拉一个帮手,还是弄得路人皆知?”
裴茂微微一笑:“皇上说笑了,我就是想来蹭点酒喝。”
摆明了前面是坑,这时候凑上去,肯定是讨不去好的结果;只有等刘辩来求自己和裴家,裴茂才会亮出自己的底牌。王凌小心谨慎地看向了王隗,后者有些无奈的叹气道:“皇上,他猴精猴精的,还是我们先说,让他听听。”
“好吧!”刘辩这句话一出,王隗心中大定,这次来对了;不过表面功夫却要做足,王隗舔着脸问:“皇上,你晓得的,鲜卑人来我是出钱出人,王府现在困难啊!”
“你是想交易完把钱给我?”王隗的这幅表情刘辩打工的时候看多了,不管有钱没钱先跟客户哭会穷,能捞到好处最好,捞不到就当演戏演砸了;刘辩立即妥协:“我答应你。”
王隗傻眼了,刘辩如此好说话,让他总觉得有点别扭,可偏偏抓不住重点;好在戏志才的一句话改变了气氛:“裴大人,听说裴家最擅长描绘地图,塞北和高柳的地图有吗?”
裴茂怔了怔,爽朗地笑了起来:“我差点忘了,有颍川荀家和弘农杨家,裴家的那点小秘密算不了什么。”
“裴大人误会了。”戏志才带着些许的得意说:“听裴大人的口气,塞北的地图应该已经测绘好了,皇上,你看……”
刘辩点了点头:“把我们的地图给裴茂看看。”
裴茂顿时有了好奇之心,他清楚刘辩与戏志才的能力,要是一般的东西不会给自己显摆;戏志才拿出一张太原郡的地图,王隗父子第一眼望去就晓得与大汉官府的地图完全不一样,裴茂则是面色大变。裴茂接过地图铺在案几上,仔细看了一遍,喃喃地说:“怎么可能?皇上,恕臣无礼,这张地图的画法与我们裴家的很相似,但是比裴家的更系统更成熟,您是从哪里学来的。”
裴茂自然清楚,这个法子以前从未听说,自然是刘辩这个怪胎弄出来的;荀彧、卢植、戏志才都变相地问过,刘辩说了多少次的谎言,早就有了信口拈来的答案:“一本书上学的,只是我资质太浅,忘了哪本书。”
戏志才是见怪不怪,王隗和王凌哭笑不得,裴茂欲言又止;这几个都是学富五车,自然清楚刘辩就是在胡扯,换一个人或许能揍一顿问清楚,可刘辩是皇帝,金口玉言,谎话只能当真的听。裴茂终于叹了一口气:“皇上,臣这就让家里把塞北的全套地图送过来;只是臣有个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就不用说了。”刘辩拿出了自己的条件:“我可以把这个画法教给裴家,只是裴家学的人要加入羽林卫三年;另外,我不知道王隗要你做什么,你要帮他这个忙。”
“多谢皇上,臣遵旨。”
王隗几个人回到前面重新入席,一个个放下了心思都感觉是格外的轻松;刘辩是在最后出来应了个景,说了几句漂亮话,只是在酒宴散场的时候,刘辩又把盖勋和裴茂喊进了书房,原来杨凤发现了新的线索。
杨凤查遍了唐周进城前三天的入城记录,然后让晋阳的那些亭长和自己手下去一一核对,竟然发现了三十四个用假路引的人,其中包括一支从塞北来的商队和一支从汜水来的商队,杨凤把这些人全部抓了起来。
塞北的商队十五个人,带着数量众多的宝石、毛毯、兽皮和骆驼,说是商人,其实就是草原上的马贼,在晋阳有常年的收购商号往来;而汜水的商队来头就怕人了,身份泄露以后自称是颍川郭家的人,一共九个人,扮做卖布的商人。剩下的十个人都是走私的商贩,一被请到军中,什么都说了。
刘辩很诧异,双方没有商业往来的情况下走私是件很寻常的事,商人都是为了利益冒风险的;只是郭家参与走私,并且是布匹,让刘辩有点不可思议。刘辩考虑了一下说:“志才,你去看看郭家的人,剩下的人,我和牵招过去审。”
王越担心这些人中有高手,等到刘辩出房间门的时候说:“皇上,我陪你去。”
马贼的首领叫秃发匹孤,是鲜卑索头部人,身材魁梧,一脸凶悍;秃发匹孤虽然不晓得刘辩身份,但是看到杨凤都站在一旁,便晓得刘辩是大人物,秃发匹孤拱手道:“我是在草原上抢劫的,在大汉只做生意。”
刘辩哦了一句问:“你为什么做马贼?”
“为什么?命不好呗。”秃发匹孤没想过隐瞒:“我父亲拓跋邻年迈,原本是我这个长子继承位置,可是我弟弟拓跋诘汾娶了一个汉族的女子,还说是什么仙女,我父亲便让拓跋诘汾做了酋长,带领索头部南迁。草原上强者为王,但我不服,就带着一票兄弟出来找活路。”
刘辩回头问杨凤:“收他货的是什么人?”
“王柔家的商号,但是这批人的路引是在五原郡做的,与王柔没关系。”
“让王柔把这批货全部交出来,这件事就算了。”刘辩的思路在秃发匹孤这边:“想不想成为汉人,不光你,包括你的这些兄弟,还有他们的家人。”
秃发匹孤有点吃惊:“你们真的对鲜卑人也要?”
刘辩点头:“我大汉一言九鼎,并州的公文其实你也看过,我不仅能让你们成为汉人,要是你们愿意,也可以加入汉军。”
秃发匹孤警惕地问:“需要我做什么?”
刘辩笑笑:“告诉我,谁给的路引;然后发誓忠于大汉,就可以回去把家人带来了。”
刘辩自然不会轻易就相信秃发匹孤,所以需要秃发匹孤的投名状和毒誓;刘辩是不大相信毒誓,但是晓得这个时代的人相信,不管是中原还是塞北,绝大多数人都相信报应。
秃发匹孤身后的伙伴还是露出激动的神色,谁不想成为汉人,不再过草原上朝不保夕的生活;秃发匹孤想了片刻就明白了:“将来我要和鲜卑人打仗?你是谁?”
“放肆。”牵招怒喝一声:“这是当今天子。”
刘辩微笑着说:“朕就是刘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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