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的消息让袁绍心神不宁,想想还是半夜去了袁隗府上,袁隗正戴着老花镜在看书,听到袁绍的来意,略带意外地问:“何颙没有给你出主意?”
袁隗的书房里已经很少看到竹简了,更多的是纸质的书籍和文件,袁绍摇摇头:“何颙说了,有的事只能顺势而为,如果每件事都要争个高低,那就丧失了我们暗地操纵的意义,并且很容易让人查到线索。”
袁隗点点头:“何颙说得没错,要不然我们这些人也不会被他们弄得团团转,我和他们打过几次交道,册立灵帝,杀死窦武,他们如同下棋,每一步都是恰到好处。你想过没有,他们不止你这一枚棋子,你现在动弹不得,但是在刘辩身边的棋子也许正在发挥作用。”
袁绍的眼睛一亮:“叔父,你是说大局很可能还在他们的控制范围。”
袁隗放下书本,站起来说:“不清楚,要是能猜透这些人的手段,这些年我早就摆脱他们了,我们袁家,不会比任何一个家族差。你应该注意杨彪和刘辩,杨彪暗地里一直在和他们打交道,晓得的东西肯定比你多,但这一次,杨彪一直置身事外。
还有刘辩,那可是真正的一条龙,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刘辩十有八九是忌惮着士族的力量,才要保留外戚和宦官;他是做生意的天才,原本恐怕做的是利用财富与我们抗衡的考虑,但是你们这次把他推进了风波中,未来的变化谁也预料不到。
是的,很可能,刘辩就在这场风暴里消失,但要是刘辩挺过来,你们很可能面临又一个汉武。袁家不能全部砸在里面,既然你已经不能脱身,只要刘辩一回来,我就会让袁术离开洛阳,回到汝南安身。”
袁绍呆住了,高大的身影在烛火的照耀下一动不动,他不清楚袁隗说的是真是假;袁术要是离开洛阳,实际上就等于远离了朝廷这个舞台,即便自己日后当上那个家主,袁术在很大程度上都不得不依靠自己。
只是袁绍清楚,叔叔袁隗不是一个甘心失败的人,在袁隗温文尔雅的外表下,最不缺的就是毅力和智慧;袁家的财富和人脉并没有交到自己的手中,袁隗为什么急着后撤,就算刘辩能成为下一个汉武帝,估计也是十年二十年以后的事,袁绍本能地感觉就是一个阴谋。
袁隗的声音打破了袁绍的胡思乱想:“刘辩回来后,刘辩与何进的名声将达到一个高度,你说何进还能容忍我们袁家吗?即便是你,已经身不由己,也应该和何颙商议,准备一个备选的方案,必要的时候离开洛阳。”
袁绍深吸一口气,袁隗这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啊;袁绍试探着问:“叔叔认为我可以去哪里?”
“冀州。”袁隗的声音明显带着希冀:“河北是光武中兴之地,有机会掌控乌桓铁骑,只要有人马在手,遇到什么风浪都能扛过去;公孙瓒只不过是一个杂号将军,却在幽州与幽州牧刘虞相对抗,靠得是什么,就是武力。”
袁绍被吓住了:“叔叔的意思,天下要大乱?”
“你以为呢?那些人连鲜卑人都联络了,难道只是为了让刘辩难堪?”
深夜,星光黯淡,河内郡的边界,数以千计的马贼突然出现在一座汉军的营寨的后面,随着一个蒙面大汉的低喝,马贼挥舞着长矛战刀,呼啸着杀进营寨;可是让马贼意外的是,他们遇到了反抗,守寨的汉军做出了反击,同时,一队两百人的骑兵冲出了寨子。
马贼对这样的场面毫不准备,仓促中不到五百骑兵追击逃跑的汉军,其他人依旧在围攻营寨,毕竟大量的牲畜和物资都在寨内,还有那两辆豪华的马车;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战斗,马贼们如愿以偿,攻占了营寨,逃跑的汉军也被歼灭大半。
蒙面大汉看着战利品暴跳如雷:“人呢?人呢、郭汜,人呢?”
郭汜就是刚刚追击骑兵的将领,苦笑着说:“中郎将,我们上当了,那个人没有回来。”
中郎将,大汉在火把下撤掉面巾,正是河东的中郎将牛辅;牛辅面色冷峻地说:“把俘虏全杀了,不要留活口,牲口不能带走的全部放掉。”
现在董卓还没有造反,下面的将士为了钱财,替董卓干脏活没关系,但真要他们去杀大汉天子,估计一大半的人不会干,这也是牛辅等人用那个人的称呼来代替刘辩的原因;至于看到河东军的活口,自然不能留了。
士孙瑞带着六十多人逃到野王县,心中暗叫好险,亏得荀攸比自己这些人多了一个心眼,在让士孙瑞带着战利品回洛阳报信的同时,对外宣称刘辩将一起随着回去;荀攸只是想做一个测试,看有没有人会因为刘辩这次的出彩而起杀心,没想到,真的有人迫不及待。
消息传到洛阳,全城震动,刘辩离开洛阳的消息传出,洛阳就陷入了恐慌之中,即便有何太后和荀爽解释,加上杨奇的亲笔信,说杨奇带着刘辩出去阅历一番;朝中还是争论不休,洛阳的街头巷尾更是说什么的都有,要不是何进独揽大权,杨彪又出力协调,最起码杨奇、曹操这些人的官职没有了。
直到上党郡、太原郡的捷报传来,舆论才开始发生逆转,那时候还有很多人担心魁头会不顾一切地抓捕刘辩,甚至有人建议让刘辩先回来;这个建议被袁绍拦住了,天子既然亲征,中途退缩反而会影响士气,结果何进让荀爽写了信给杨奇、盖勋,让两人择机处置。
最后鲜卑人撤退了,并州除了雁门郡先后被收复,大部分人都松了一口气,大汉的颜面保住了;可没想到,才几天功夫,就在靠近河内郡的地方出了这档子事。河内郡已经属于司隶地区,这次袭击代表着贼人已经接近大汉的心脏地区,让洛阳再次恐慌。
朝中的大臣们却要平静得多,看了士孙瑞的详细报告,第一个反应就是干这活的是自己人;两千骑兵,战术修养高超,行动结束以后放掉了牲畜,没有向南也没有向东,不外乎是凉州、河东、并州和驻扎在关中一带的北军,其他人没有这个能力。
只是能调动人马都是狠角色,朝堂上的大人物一反常态,几乎没有人发言;蔡邕不满地说道:“哪怕皇上不在,可是皇上的马车在士孙瑞的营寨里,性质是完全一样的,只不过皇上鸿运当头罢了;这样的情况如果不做出反应,如何向天下人交待?”
蔡邕的话代表着大多数官员的看法,城门校尉崔烈望向袁绍:“袁将军,你怎么看?”
崔烈一开口,就气得袁绍差点连鼻子都歪了,这件事确实归司隶校尉府管,袁绍责无旁贷;可是谁都不知道这里面的水多浑,甚至袁绍本人都被某些人当做怀疑对象,这时候袁绍去查,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崔烈这个家伙,怎么连一点眼力都没有,不过袁绍还不能说什么,崔烈与袁绍的叔叔袁隗称兄道弟,河北名士,可不是袁绍能随便拿捏的人;再说袁绍心中有鬼,他敢确定不是自己做的,但是却不敢确定不是赵升、袁闳他们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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