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摇头说:“没有,下官已经让人去催了。”
“不急,”刘辩反倒是坦然,掉头又问了一次戏志才:“戏先生,留下来有问题吗?”
戏志才颔首道:“皇上既然都想清楚了,小人愿意效劳。”
刘辩点头,转向杨奇问道:“我现在要是封几个官员需要大将军认可吗?”
杨奇把筷子放在面前的碟子上,淡定地说:“皇宫有延阁、广内、秘室三处书库,原本就是秘书监管理;皇上可以重建秘书监来整理图书,设秘书令、秘书郎。明天是大将军要让荀爽出任帝师的一刻,他绝对会同意,我让杨亮也掺和一下。”
杨奇老而成精,猜对了整个过程;朝堂上杨奇一说,荀爽也没有意见,何进果然同意了,荀彧担任秘书令,杨亮、戏志才担任秘书郎,不过何进还是塞了两个人进来,同时任命伍琼和阎象担任秘书郎。
对于刘辩遇刺的事,河南尹兼车骑将军何苗、司隶校尉袁绍都是支支吾吾,很明显没有线索;根据袁绍的说法,追捕过程中围住十五名刺客,只是那些刺客都自杀了,没有活口。
卢植不满地问道:“难道弓箭也没有线索?”
大汉对弓箭控制很严,一次性出动二十名弓箭手,还都是能远距离射杀羽林卫的好手,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到的;袁绍无奈地说:“弓箭全部都是并州军用的那种,弓箭手已经被人认出来了,都是并州军。”
执金吾丁原大叫:“袁绍,你不要胡说八道,并州军用的弓箭当地士族都能拿到,说弓箭手是并州军,可是张辽去看过了,他都没见过。”
何进摆摆手说:“不要吵,这件事继续调查,曹操,就有你来调查。”
曹操可是袁绍的兄弟,何进这样的安排明显是赞成袁绍的看法,丁原虽然不服气,但也晓得,自己不能得罪了霸王龙一样的袁家,再把如日中天的大将军何进再得罪了,要是那样,自己在洛阳就没有活路了。
洛阳,处在黄河和洛河之间,水运发达,码头众多,即便是到冬天,依旧是船来船往;除非是南北两条河都结冰了,否则船就不会停下来。七柳丘的动工就像一个小浪花,连锁反应让洛河震动。
七柳丘,整个规划落入权贵们的眼中,各家都在分析,这也是何进不关心刘辩遇刺的原因;反正刘辩没事,案子慢慢查就是,但是如何应对七柳丘那边?已经是何进驱赶不走的念头。
何进和袁绍回到大将军府,这个话题再次掀起了争论,何进开始时并没有多大的关心,等发现刘辩压根没准备种田,反而有建立庄园和码头的意图,何进不免有些担心。
“把大家找来,是因为我觉得七柳丘的事不对头,昨天又分出一个什么小组,皇上还派去了二十名宫女。”何进面带忧虑地说:“皇上的意图恐怕不简单,你们说,皇上在想什么。”
“庄园。”对于何进的怀疑,带有些儒雅的司隶校尉袁绍第一个支持:“只是庄园做什么用,皇上没说清楚。”
“我不认为皇上有什么特殊的想法,靠着这些老弱病残,大不了就是码头、工坊什么。”荀攸自然不能让这种怀疑得气氛扩散:“说到底,要看皇上的生意最后做得有多大。”
“我看荀攸说得对,无需过多关注。”蒯越的想法和其他人不一样,荆州物产丰富,他还想着蒯家在刘辩的生意里捞点好处;刘辩的那个白酒一上市,就在洛阳一酒难求,让无数人对于马上要开的得意楼充满憧憬。
“蒯越说得不错,商业很可能成为皇上伸往各地的一只手,”袁绍站起来说:“今天李儒失踪了大半天,傍晚才回到驿馆,他说来做生意,但是到现在还没去西园,他为什么要隐藏行踪。”
“嗯,李儒?”荀攸怀疑的问:“袁绍,你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有?”
“王允,你怎么看,”何进没有等袁绍回答荀攸的问题,而是转头问正在喝茶的王允,王允的资格远远超过在场的所有人,现在是何进幕府中真正的核心人物;王允缓缓放下茶碗说:“问题不在于皇上怎么做,而在于我们怎么应付,我们可不可以不让皇上去修那个庄园码头什么?”
何进一拍脑门,这是自己把人和地送过去的,现在要是不让刘辩折腾下去,可以想象得到,朝野会怎么看待自己,妹妹何太后还不蹦起来跟自己拼命。实际上袁绍蒯越他们的担心,他已经听张津讲过一遍,张津也没有应付的办法。
“不如直接问皇上吧。”荀攸不在乎结果,是心态最平和地一个;蒯越接口说:“这倒是个主意,大将军,荀爽已经到了,不用等郑玄到,可以先让刘辩拜师,然后请荀爽探一下口风。”
“蒯越说得对,荀前辈目光如炬,一定能帮助我们解惑。”袁绍是一百个赞成,王允却反对:“其实我们可以等,七柳丘要真是生意就罢了,否则,再做打算;要是让荀爽去问,荀爽愿不愿意是一回事,也会让皇上不满。”
何进沉默了,他有些不甘心,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可确实又毫无阻拦刘辩的理由;王允说得没错,荀爽去问这件事是瞒不住的,不管问出来是什么答案,只有有一天刘辩晓得,肯定是个麻烦。
何进拿不定主意:“要不就等等。”
“不过有一点我们现在就要打听清楚,”王允忽然说到,何进蓦然转头看着他:“杨家参没参与皇上的生意,大将军,车骑将军和杨奇都是那个商号的股东,能不能请他去打探一下。”
“对,对,”何进连声称是,他没想到不务正业的弟弟何苗还能派上用处:“对了,袁绍,杨彪不是你姐夫,你们两家又是世交,你也问一声。”
袁绍点点头,可他心里却认为多此一举,杨彪的性格他太清楚了,属于那种要名不要利的人;就算杨彪平时是假象,真要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杨彪怎么会告诉自己。
不过袁绍担心何进怀疑自己,何进这边散场后,袁绍还是去拜访了杨彪;在得知袁绍来意后,杨彪沉默了,有杨奇这层关系,刘辩的消息他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不过没想到袁绍居然会到他这里来打听这种生意上的小事。
“袁绍,皇上的生意,….,怎么说呢?”杨彪有些犹豫,他本能的就认为刘辩做法绝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皇上的生意我不懂,借用我叔叔杨奇一句话吧,皇上就是现在的陶朱公,听他说生意,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
“这是杨大人说的!”袁绍惊讶了,杨奇一个不做生意的人,居然对刘辩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唯一的原因就是刘辩的生意差不多是闭着眼睛也赚钱,就像现在人们疯抢的白酒。袁绍想想问杨彪:“皇上难道不怕老百姓说他与民争利?”
杨彪笑了起来:“皇上这可是在解决老百姓的问题,征的地皮都是没人要的地,百官中肯定有人会跳出来,但是我敢说,每一个敢去当面找皇上的;为什么?杨凤的人马只是一个开始,还有司隶一带的流民。
谁要去找皇上显摆自己为了天下人,谁就得接过后面这些流民的包袱,就算你们袁家想要照葫芦画瓢,那也是要动筋伤骨的事;万一搞不好,个人和家族就会彻底被打入地狱。”
杨彪的话不夸张,像袁家那样的大族连大汉都不在乎,怎么会为了老百姓去跟刘辩唱对台戏;真正可能出面的还是那些不是大族的名士,可得罪了刘辩和何进,万一再负债,朝堂上没有出头的日子,每天被债主追上门,就是名士也尴尬。
袁绍一点就通,忽然间就明白了杨家为什么在刘辩身上下注,袁绍想了想问:“要是百官要求把皇上的工坊纳入少府?”
杨彪大笑:“那不是等于毁了皇上与大将军的约定吗?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皇上此刻亲政,你认为他会怎么做?朝中最起码会换掉一些人,陈留王的人能放心吗?大将军能放心吗?你叔叔能放心吗?”
“猜不透。”袁绍也笑了起来:“大佬们肯定都反对。”
刘辩在商场上表现得如此优异,出人意料的举动一个接着一个,谁敢保证刘辩亲政后还让朝堂维持现在的状况?要是刘辩当皇帝像做生意一样有天赋,朝堂上的框架结构就会改变,何进等人怎么会愿意。
袁绍晕乎乎的离开杨彪的家,立刻赶回大将军府,将杨彪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何进,何进目光阴冷,对着墙壁问袁绍:“他挣的钱能超过你们袁家吗?”
袁绍淡定地说:“大将军,袁家的生意我插不上手,也不清楚袁家到底有多少生意多少钱。”
何进颔首说:“明天是颍阴长公主的生日,皇上一定会去。”
何进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屠夫了,也懂得什么话说得适可而止,把想象的空间留给下面的人;袁绍心领神会:“听说颍阴长公主才华横溢,不如多请一些读书人到场,活跃活跃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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