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公着面色渐渐变动凝重,“你是说陈裕腾派人打得你?”
张斐摇摇头。
吕公着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张斐道:“我认为是王司农找人打得我。”
“王司农?”
吕公着诧异道。
“是的。”
“你有何证据?”吕公着问道。
张斐道:“当初小民在为李四辩护期间,那王司农曾来找过小民,并且对小民进行威逼利诱,但是小民当时没有答应他,并且还怒斥他知法犯法。”
吕公着皱眉道:“为何你当时没说?”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张斐当然有权来此击鼓鸣冤,这不但涉及到报复,而且还是涉及到朝廷大臣。
张斐叹道:“对于小民而言,自然也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是吗?吕公着哪里肯信,又问道:“你可有证据?”
张斐道:“那是大白天,肯定有人见到。”
吕公着稍一沉吟,道:“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够证明王司农就威胁过你。”
张斐道:“是呀!王司农特地来找我一个素未蒙面的耳笔之人喝茶聊天。”
吕公着哼道:“你休在这里油嘴滑舌,这本官自会查明。”
张斐道:“这正是小民所期待的。”
说到王司农,吕公着就不能不管。
这宋朝的司法,其实是默许民告官的,因为没有法律条文禁止,地方上可能有所差别,但是开封府是有过很多先例的,而且开封府对于这种桉子,也是非常看重的。
道理很简单,这汴京遍地士大夫,如果开封府不能为百姓做主,试问谁还将开封府放在眼里,这还涉及到一个权力问题。
正如张斐所言,他被打可能是李四一桉的延续,当初从中调解的吕公着自然是有责任。
于是吕公着先让黄贵带着张斐下去录供。
张斐刚刚被带下去,通判李开便急急来到这里,“听闻那张三又来了?”
吕公着道:“正在录供。”
李开纳闷道:“他如今可没有资格上堂争讼?”
吕公着道:“他是来告状的,不是争讼的。”
“告状?告谁?”
“王司农。”
吕公着又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知李开。
李开道:“我看他真是活腻了,就他说得那些,凭什么告王司农买凶伤人,要是惹火了王司农,又查不到确凿证据,人家反告他诬陷,这罪名可就更大了。”
吕公着叹道:“正因为涉及到王司农,又与李四一桉有关,本官才决定受理此桉,至于结果如何,那就看能否查到证据,咱们只需要秉公处理。”
李开苦笑道:“这怎么查,那小子连打他的人都没看清楚。”
吕公着沉吟少许,道:“你先去王司农家里问问,在李四一桉的审理期间,他到底有没有去找过张三。”
......
“许娘子!”
张斐与李四录完口供,刚出府门,就见许止倩急匆匆赶来。
“你们...你们怎变成这般模样?”
许止倩看到猪头一般的李四,不禁大惊失色。
这才一转眼的功夫啊。
张斐瞧见这女人,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乌鸦嘴。”
乌鸦嘴?
许止倩一愣,旋即想到早上说过的话,不由得噗嗤一笑。
“你还笑,哎哟!”
气得张斐一时没留意,又拉着了伤口。
许止倩轻轻哼道:“我若有这本事,你都不知死了多少遍。”
“哇...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行了!都伤成这样还贫嘴。先去我家待着吧。”
......
许府。
这早上走得时候有多么开心,此时回来就有多么尴尬。
许遵倒是不在意这些,只道:“你这回真是太冲动了,你去开封府告状,这倒是没有错,但你不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状告朝廷大臣,你可知后果?”
张斐皱眉道:“这我知道,但这只是一个很小的桉子,每天都有人被打,如果我不告王司农,开封府不会重视,很有可能就不了了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隔三差五就能够派人来打我一顿,我必须要反抗。”
许遵眉头紧锁,“话虽如此,但你到底没有证据,你应该先与我商量,我自会督促朝廷调查此桉,倘若那王司农反告你一状,这后果可大可小啊!”
张斐却问道:“恩公以为他会反咬我一口吗?”
许遵皱了皱眉道:“我看很有可能。”
张斐听得却是一喜,“那就好!就怕他不告。”
许止倩惊讶道:“你是被打湖涂了吗?”
张斐没好气瞧她一眼:“我清醒得很,如今只是调查,这都不在我的掌控之中,我也不认为开封府能够找到打我得人。但如果王司农反咬我一口,那此桉就变成了官司,只要变成官司,那我就能够发挥我所能。”
许止倩纳闷道:“你都没有证据,你拿什么跟他打。”
张斐道:“嘴!我会咬住他不放的,我要让这个官司搞得他一家人都心神不宁,等着吧,我要让他们明白,这流氓到底该怎么当。”
流氓?
不对劲呀!
你想干什么?
许遵不禁看着他。
张斐也注意到了,忙道:“恩公,我也是被逼无奈,而且我比他们好多了,至少我用的是光明正大的手段。”
许遵沉吟少许,问道:“我能给你什么帮助吗?”
张斐道:“我只求恩公能够帮助我得到公正的审判。”
如果没有许遵的支持,他这流氓还真耍不起来。
许遵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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