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霄不屑道:“沈蛟,你自以为,你如今对我还有什么用?浪儿死了,苏家就要绝后了,我心也死了!我若不在乎那李无奇的死活,你还能如何说服我帮你?”
沈蛟抬起头,道:“我与红鱼成婚,入赘苏家,为苏家续上血脉!”
闻言,苏青霄眼中闪过一丝光采,但转瞬即逝:“这怕不是你的缓兵之计!到时你堂堂鸿雀书院沈先生,威望盖世,还肯入赘我小小苏家么?休妻,也不过一纸一笔的事儿!”
沈蛟道:“沈蛟对天发誓!甘愿入赘苏家为婿,为苏家延续香火,沈某之后代,皆以苏为姓!有违此言,天人共戮!”
“好吧。”苏青霄终于欣慰道,“贤婿,既然你有如此心思,父亲大人助你入鸿雀书院又有何难?”
“父亲大人,空口无凭,还望您能写下一纸婚约,令红鱼与小婿尽快完婚。”
苏青霄笑逐颜开:“难得你有这份心思!为父依你!不过,婚书可写,你入鸿雀书院一事,却得等等。”
“哦?”沈蛟的目光逐渐变得意味悠长,“还得等什么?”
“等你何时取来李无奇的首级,告慰我儿在天之灵!莪再写书信一封,请楼经长收你入阁。”
沈蛟深深俯首:“全凭父亲大人安排……”
沈蛟备来文房四宝。
苏青霄持笔疾书。
沈蛟道:“父亲大人,小婿已有办法,定能取那李无奇狗命。”
“说来听听。”
沈蛟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指间弥漫一缕才气。
“在小婿的设计下,李无奇已与鸿雀书院结了死仇!如今小婿再取了你的狗命,嫁祸给李无奇,便能再添一把火!最后,小婿以苏家女婿的名义,请楼经长出手为父亲大人报仇,便是名正言顺,万无一失!父亲大人意下如何?”
苏青霄失神地睁着双眼。
“您不说话,我就当您默认了。父亲大人,一路走好。”
苏青霄的尸首仰面倒下。
“啊!”沈蛟享受着胜利来临的前夕的夜。
“李无奇一死,我便能再夺了那李无心的文心!两颗雕龙文心!可使我的修为直逼封极!再入得鸿雀书院,自此,跨入一个新的世界,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你!不为我喝彩吗?”
沈蛟毫无征兆地转脸望向门外。
地板上苏青霄暗淡的瞳孔中倒映着昏暗的烛光。
沈蛟脸上跃动着阴影,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啪!”
碗碟破碎的声音,急促的脚步声……
……
长安县令、师爷、刘孔桥齐齐站列书院门口,仪态谦卑。
鸿雀书院的人来了。
高阁长老、经文长老楼振江、风阁长老杜孝恂、高阁首席弟子景迁之。
长安三人行礼道:
“下官长安县县令丁祖林、卑职长安县衙师爷窦大士、在下长安书院院长刘孔桥,见过鸿雀书院三位先生,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楼振江两鬓花白,威严道:“不必多礼。”
杜孝恂以阴沉的目光扫过三人的脸,语气冰冷道:“我三位爱徒的尸首何在?”
师爷沉声道:“回先生,已命仵作修复了遗体,在县衙后堂暂眠。”
杜孝恂双目血红,咬牙切齿道:“凶手呢!”
刘孔桥上前一步:“已有线索,最晚鸿雀诗会后,定能将其绳之以法!”
“杀我鸿雀书院弟子!你还妄想举办鸿雀诗会?!”杜孝恂怒极反笑,“尔等穷乡僻壤,粗鄙之徒,有何资格入我鸿雀书院?本就是顺应朝廷命令,做做样子,随便选几个书童回去交差罢了!如今却连我爱徒都丧命于此!这鸿雀诗会,还有何举办的意义?!”
一席话,说得县令和师爷战栗不止,说得刘孔桥脸色阴晴不定。
楼振江微微皱眉:“杜长老,请制怒!”
这时,一小书童匆匆跑来,禀报道:“院长!门外有位沈蛟先生求见!自称知道今日诗桥命案的真相!”
县令闻言,急忙道:“快快有请!”
……
沈蛟向众人行礼。
“晚辈沈蛟,见过诸位前辈。”
杜孝恂沉声道:“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又是如何知道的?”
“杀人者,李无奇,东郡长宁县石牛镇人氏。武道修者,武者境界,但身具多种奇异秘术,实力堪比大宗师,性格狡猾多诈,出手狠辣。”
刘孔桥神色凝重。
沈蛟再奉上一纸书信,道:“晚辈之所以知晓得如此清楚,是因为,晚辈的岳父及内兄,便是长宁县苏家家主苏青霄与苏家少爷苏白浪,也是死在他的手上。”
闻言,楼振江脸色一变:“长宁县苏家?”
景迁之起身接过书信,转交到楼振江手中。
竟是苏青霄的遗书!
信中大约说了四件事:李无奇残杀苏家独子苏白浪、苏青霄心灰意冷选择自尽、临终前招沈蛟入赘延续香火、恳求楼经长收沈蛟入鸿雀书院。
行文悲壮,文采斐然,令人不忍卒读。
读罢,楼经长一声长叹,潸然泪下:“青霄性格老实孝顺,每逢节日必定登门看望……”
景迁之接过书信,细细研读了一番,忽然笑道:“有一言一!苏先生这字遒劲有力,倒不像一个心灰意冷的暮年老人写得出来的……”
众人眉头一皱,都将目光投向沈蛟。
沈蛟长叹一声,道:“作遗书时,岳父大人已看空一切,心中空灵无物,因此反倒精神矍铄,或许正是人们所说的回光返照吧……”
景迁之微微一笑:“原来如此。苏先生对自己身后事的安排,确是面面俱到,连未过门的女婿也要考虑周全了。”
沈蛟道:“说来惭愧,内兄一死,苏家香火断绝。沈某不忍见老人伤心,便同意入赘苏家,如此,岳父大人便将沈某视为己出,故多费了些心思……”
“原来如此。”景迁之微笑颔首,“我没问题了。”
楼振江道:“既是青霄遗愿,楼某怎能推辞?沈蛟,你且回长宁料理好青霄的后事,便去冀州文都郡鸿雀书院找我。至于你与红鱼的婚事,既是青霄遗愿,便也用不着守孝三年了,尽早完婚,尽早为苏家续上香火为重!”
沈蛟跪谢道:“晚辈多谢楼经长。”
杜孝恂冷声道:“如此戏码大可不必上演了!叫沈蛟的,我问你,你可知那李无奇现在身在何处?我要他即刻为我三位爱徒偿命!”
沈蛟道:“晚辈不知,不过,刘院长应当知晓。”
刘孔桥脸色微变!
……
后半夜,明月高悬。
夜色下。
有一人骑马开路,有二人抬一张轿椅,轿椅上斜卧一个单薄的倩影,缓缓步入了长安城。
轻柔而连绵不绝的咳嗽,倩影颤抖着。
“小姐,您的药。”
骑马者勒转马首,双手奉上。
一只惨白的手接过丹药。
服用后,咳嗽声逐渐淡去。
清冷的月光落在官芝羽苍白的脸上,她气若游丝,周身弥漫着颓败的死气。
她胸口的伤偶尔还会渗出血来。
李无奇那一刀,蕴含一道奇异的力量,留在了官芝羽体内。
这道力量一直与赤红魂气对峙着,折磨着她的肉身和精神。
眼见天色渐亮。
骑马的官森终于松了一口气,道:“好在赶上了。官鑫、官垚,备好仙门法宝,一入城,便尽快斩杀李天奇,夺得黑白妖心!小姐伤势渐重,已经耽误不得了。”
“明白!”
二人喝道。
官芝羽仰头望月,心中默然道:“李天奇,如今官家动用了仙门法宝,你再无路可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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