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其思跟在他身后，手上拖着一个朱红色的漆木盘。

会场里刮起了风，一阵一阵的，青铜树灯里的火光开始忽明忽暗起来。

姬掘突从怀中取出匕首，看了看牛，又看了看公子成，眸光闪了闪，往台下走去。

公子成闪到一旁，握好铜锤以防不备。

姬掘突盯着自己手上的匕首，想着公子成手里的锤子，只觉得背后冷风阵阵。

各路诸侯的目光都像这里望过来，姬掘突眯起眼睛，心一横，一刀割下牛的左耳。

此时公子成大喝一声，抡起铜锤，趁那蛮牛疼得发疯乱撞之前，一锤子下去砸碎它的头骨。

看着轰然倒地的牛被跟过来的军士放了血，他不知为何打了个寒战。

姬掘突右手执着牛耳，一步一步缓缓走上，向着众人展示了一圈，随后将牛耳放入朱红色木盘中，回到座位上。

公子成定了定神，将脑子里那些荒谬的想法抛在一边，放下铜锤，捧起盛满牛血的玉敦，紧紧跟在兄长身边。

姬掘突伸手蘸了几滴牛血，擦在自己的嘴唇上，然后横向一抹，划至侧脸。

公子成微微倾斜玉敦，往朱砂碟里倒了几滴鲜血。

姬掘突对着公子成点点头，后者会意，随后按照爵位高低，捧着玉敦依次走到各位诸侯面前。

诸侯也纷纷将牛血从嘴上抹到脸颊，然后将朱砂同牛血调匀，执笔蘸了朱砂，听着姬掘突念一句盟誓，众人在玉片上写一句。全部写完后，再将盟誓在另一块玉片上誊抄一遍。

两份盟誓一份被收走统一保管，另一份诸侯留在自己手中，以待日后查阅。

关其思捧着装有牛耳的朱红木盘走到方明神像前，清了清嗓子，高声念起盟约誓词：

“我等同盟，敢昭告于方明之神！

今盟会于此，立王子宜臼嗣君周邦，允执天数。

以王子余臣顾命成周，宰御天下。

凡我同盟，敢不披沥其心以事其宗、敢不披沥其心尽从嘉盟？

凡我同盟，救灾患，恤祸乱，同好恶，忠王室，毋保奸。受兹大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明神殛之。

凡我同盟，敢有坼盟者，披沥心腹，灭彼族氏！”

公子成原本捧着玉敦站在侧面不显眼的地方，心里默念着誓词，恍然间却闻到一股血腥之气，手上的玉敦也开始发烫，差点拿不稳。

只见玉敦里的血不知为何开始翻滚冒泡，沸腾起来，一股恶臭随之而来。

他惊慌的看向周围，其他人却毫无异样，仿佛看不见这翻腾的血，也闻不到刺鼻的气味。

公子成又低头看了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玉敦是冰凉的，血水也平静的只有他自己的倒影。

忽然间那倒影在玉敦里蠕动起来，桀桀怪笑道，“感觉到了吧，你的哥哥，方才对你起了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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