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收起轻佻:“伯父想要陈海做什么?”
“倒也无事,生意场上老夫只谈交易,单纯问问昨夜女侠赠予的腌鱼,还有多少?作价几何?”
“每桶装去头鱼20尾,算上所耗盐巴和时间,以及场地费用,按二两银子算。”
陈海报个数,沈一石瞬间来了精神。噢不,是神经!
“不不不不!不可能!这太贵了!每尾二钱银子,老夫不能不赚钱,起码三钱银子,哪个吃得起?!吃得起者更不会吃臭鱼!必须降价!一口价五钱银子每桶!”
陈海登时跳脚:“去你妈的沈一石!你特么奸商!五钱银子一桶,我还做不做了!完全就是亏本!最差一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沈一石还在往下压:“孩子,看在你一口一个伯父的份上,老夫勉为其难提醒你,吃臭鱼的都是穷汉子,例如当兵的、做工的、打杂的.........这些人每月不过拿二三两银子,你一尾鱼就要一钱银子,能有几人吃得起?”
陈海立马反驳:“我的鱼能保存一年之久,一年内绝不腐坏变质。如伯父你说得,就算每月二两纹银,一年下来就是二十四两,一年里连一尾鱼都吃不了吗?”
“你不能这么说,孩子,账不是这样算滴。”沈一石还在说,“日常柴米油盐零花是钱,扯布做新衣也是钱,看病也要用钱,都要从里面扣........”
“伯父你等一下,昨天我可给了你十桶,足足两百尾。照你这么说鱼没卖出去?若没卖出去,你找我补货又是什么意思?”陈海怒喝:“你赚了多少银钱?!”
上辈子打熬的经历,让陈海知道这种嫌贵还在不停还价的,是十有八九真打算买的。不打算买,价高直接扭头走人,还个屁价!
陈海这番话成功让沈一石哑火,同时沈一石发现自己话里的悖论,让他赶紧思索怎么圆回来。
“伯父,别想了,告诉我你把鱼卖给谁了,让我见识见识你经商的本事。”
沈一石面不改色心不跳:“买家呀,自然是买鱼吃得啦..........”
“你来找我要鱼,铁定全兜售了,而一口气全吃下货,必然签的长期合同。能如此消耗的,要么大工场主,雇工多。而同样人多嘴多的,天下间还有一处——军队!”陈海道,“没错吧,沈老板?!”
沈一石击掌:“聪明,是供军队,签的是长契。”
“鱼我还有十桶,一两银子一桶,明天还是在这里交货。你若想多要,我给你现做,明年开春保底交给你二百桶,四千尾鱼。”
“此外木桶的问题,我没有这么多桶,劳烦伯父提供喽。”
沈一石嘴抖又牙疼:“女侠真会做生意。”
“哪里哪里.........对了,伯父能说说是供给朝廷哪支兵?我单纯好奇,何时明庭的兵有钱外购了。”
“朝廷对当兵的一向肯花钱,不过近些时候年景不好,没摊上........朝廷兵马从不缺银子,其实只要军官不喝兵血,银子富裕。”沈一石对着逐渐离远的家园号道,“只是个宁台参将罢了,唤作俞大猷。”
............
“俞大猷..........”
靠着粗大桅杆,陈海抱膝而座,仰望星空,嘴里一直在念叨着沈一石道出的名字。
感觉在哪里听到过,回忆,回忆,使劲的回忆,总算是在大明王朝某个片段,找到了这三个字。与戚继光并列,还排前头,按理说应该很厉害,可陈海并无半分印象。
“算了,估计是个鼠辈,要么是个废物,想他做甚。”
“计划赶不上变化,趁冬天来之前全力打鱼吧........娘的二百桶,陈海啊陈海,你就不怕闪了舌头。”
想通的陈海自嘲着,慢悠悠回到船长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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