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国师又带我们走出南京城,去了一农户家里做客。”
“那农户家的主人,面色黝黑,骨瘦如柴,让儿臣吃惊的是,他竟然也懂孝道。”
“当时儿臣就很奇怪,那农户又没读过书书,怎么就懂孝道了?”
“而且,他家里明明穷得揭不开锅了,还舍得拿出吃食招待我们,这就是论语中的仁。”
许多人终究还是没明白过来。
这四崽子,到底想说什么?
朱棣露出童真的微笑,陆涯见了,不禁嘴角一抽,这小子,面虽是幼稚,眼里却带着某种智慧的狡黠,只听他说道:
“我们在那农户家里,喝了稀粥,我当时就想起国师问我们的一个问题,这是不是民?”
“我把我的问题问了出来,国师没有回答我,那农户却回答了,他说,对啊,自己当然是民,还是大明的民。”
“那我又很奇怪,这民,怎么跟我在城里见到的不一样,差别怎么这么大。”
说到这里,朱棣好像卡壳了,脑子有些不太够用,似乎在寻找某种贴切的比喻。
“这天怎么就黑了呀,刚才还白着呢。”这时,陆涯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他的声音传出,一个个文官们,皆都是愣住了,这人怎么如此轻浮,竟敢随意打断别人。
然而,朱棣听到陆涯的话,思维好像一下子打开了,一脸兴奋地道:
“黑和白,对,就是黑和白。”
众人愕然地看着朱棣。
朱棣给陆涯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继续道:
“那黑黝黝的农户,不止生的黑,手还满是老茧子……儿臣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农户家的周围百姓,都是这样子的。”
“儿臣当时还没想明白,但在回南京的路,路过秦淮河的时候,儿臣又看到秦淮河的花船,那里有好多书生,他们个个吟诗作乐,花天酒地。”
朱棣眼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道:
“让儿臣吃惊的是,那些书生,竟然说自己读了这么多年书,却始终不得志,这日子,实在没法活了。”
朱棣笑了,露出一排小乳牙,继续道:
“那时,儿臣就糊涂了,那些书生,怎么也是民呢?他们怎么就没法活了呢?他们衣食无忧,每日花天酒地,吃的都是大鱼大肉。”
“后来,国师告诉我,他们无官无职,遇见当官的,也会自称草民,所以,他们也是民。”
“那么问题来了,为何这些白白胖胖的书生也是民?他们衣食无忧,花天酒地。那手啊,比女人的还要白嫩,完全没有之前那老农户手的茧子。”
朱棣眼神闪烁,似乎是抓住了什么,说道:
“儿臣那时,方才明白,原来……这天下的民,所谓的百姓,其实都是不一样的。”
“论语里面的民,却总览了天下的民,把那黑黝黝的老农户,和那白白胖胖的书生们,都笼统到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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