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草鱼下锅,跟锅里的猪油稍一接触,鱼身便化作金黄的颜色,鱼油混合着猪油鲜香的味道登时从锅里涌出。
陆宇捏着鱼尾给它翻了个身子,低头便看到门口趴着一条老黄狗。
“瞧你没出息的样子。”陆宇看它口水流了一地,笑骂一声,随手捏起一小块碎肉丢了过去。
黄狗舔干净地上的肉渣,意犹未尽地看着陆宇。
陆宇懒得理这条癞皮狗,转过头给锅里加上水,炖煮草鱼。
草鱼肥是挺肥,也不能都便宜这条赖皮狗,这可是一家人晚上的吃食。
炖煮了五分钟左右,陆宇捏了一把盐巴放入锅里化开,舀了一勺奶白色的鱼汤送进嘴里,鲜香四溢。
随意撒了把野菜烫熟出锅,等陆宇端着汤菜上桌,陆长风正好推门回来。
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见陆宇做好了饭菜愣了片刻。
“今晚吃鱼?”
陆宇坐下招了招手,看到正端着米饭出来的陆玉凤,应承道:“嗯,晌午我带玉凤吃了醉仙楼的灯影牛肉,晚上我又有点馋了,叫玉凤给我买了草鱼回来。”
“赚些钱银不容易,不要乱用,以后用的地方还多。”陆长风看了一眼自家女儿,心里跟明镜似的,却没有戳破,只是数落陆宇。
见陆宇宁愿挨训也要回护自己,还笑呵呵地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陆玉凤抿了抿嘴,一颗心跳的更快。
待陆长风数落够了,一家人才坐下,看着他从食盒里拿出一碟酱牛肉、两碟凉菜和一壶小酒摆在桌上。
“今日我去置办新宅,遇到张麻子,他与我说了孙掌柜的案子,这是张麻子让我带回来的,全当是一点心意。”陆长风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抿着酒水砸了咂嘴道。
陆宇疑惑道:“这是醉仙楼的酒菜吧,张麻子如何买得起?”
一个孙记布庄的学徒,一月例钱也不够去醉仙楼吃上两遭,这谢礼未免太重。
“还以为你开了窍,现在看还是浑浑噩噩的。”陆长风看了陆宇一眼,叹息道。
“张麻子是张氏宗族的人,前几日张家第三房的张友亮摔死在山里,张麻子也跟着吃了绝户。
说起来,张友亮的棺材还是在刘老实家做的,谁成想刚做完张友亮的棺材,他自己就要用上了。”
陆宇没去听岳父后面的话,他脑子里只剩下三个词。
账簿、棺材铺、孙记布庄。
这三个原本毫无头绪、不曾有半点关联的事,终于连在了一起。
‘会不会是孙掌柜遭了无妄之灾?
孙掌柜的死,真是意外吗?’
陆宇越往深处想,越觉得头皮发麻,仿佛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时刻盯着自己。
发现案子的线索本来是好事,只是陆宇现在宁可自己没有发现。
一想到这,面前的吃食也没有那么诱人了,只有看着陆玉凤闷头吃饭时,陆宇心中才找到些许慰藉。
“或许孙掌柜死的不冤……”陆宇喃喃道。
陆长风没听清他的话,“孙氏死的是不冤,听说是一头撞死在衙门,保得妇人全尸。”
陆长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他这才回过神,“爹,我吃饱了,先回房歇息。”
陆宇说完,哪还有心思听他唠叨这些的事,现如今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赶紧搞清自己脑子里那个外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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