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
陈老爷抽身而退,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他好像挺满意,又似乎非常懊恼。
“嗯,还不错,只可惜时间太紧了……你等着,改日我当再来。”
“小女子随时恭候大驾。”
对付这种嘴硬的男人,你决不能开口嘲讽,也最好不要安慰,老板娘在风尘中打滚多年,很清楚客人的自尊心,所以就改变了话题。
她看了眼身边的银票,嫣然道:“大哥如此豪气,那个人莫非是你的好朋友?”
“一张床上的不一定是夫妻,花钱请客的也不一定就是朋友。”
陈盛把腰带系好,转身走出房间。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却突然停顿下来,连头也没回,冷冷地问了句话。
“什么样的人最容易死?”
老板娘一愣。
这位大哥刚提上裤子,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
好在老板娘颇有阅历,也不是个笨蛋。
“嘴巴不牢的。”
“对,回答正确。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比如说,你擅长令人快乐,而我却擅长令人痛苦。至于下面怎么做,你应该懂的。”
“懂,我会将这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绝不泄露出去。”
“很好……”
“汪汪汪!”“噼里啪啦!”
张三在外面正搜着第二家,忽然发现大老板回来了。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问道:“这么快?”
陈盛心里郁闷,没好气道:“喝口水能要多久,又不是等着烧水。”
张三陪笑道:“我还以为大哥要多坐一会儿,好好歇着呢。”
“做个屁,该干嘛干嘛去,你瞧瞧,连狗都累了,早点结束早点回去休息。”
“哎!”
……
午夜子时,夫人们都已陷入梦乡,陈盛却端着几碟小菜,钻进了密道。
密道里一灯如豆,谢晓峰此时还没睡,正靠在墙边默默发呆。
下面有提前备好的酒水和肉干,自然是饿不死人的,谢晓峰甚至还换了身新袍子,闻着也不臭了。
“你……高兄弟?”
“对。”
波澜不惊的脸庞,冷峻而犀利的眼神,现在陈盛已经把伪装清洗干净,露出了原来的模样。
“真没想到,高兄弟居然如此年青。”谢晓峰看着他,多少有些诧异。
“谢兄是属虎的,今年刚好三十二岁,我比你晚生两年,也不算太年青。”
——书上写得明白,他的的确确是三十二岁,在十七岁那年就遇见了慕容大小姐,然后生了儿子。
谢晓峰道:“你为何这么了解我?连生肖都知道?”
陈盛道:“我是个也练剑的,对绿水湖的三少爷有所了解,岂不是很正常?”
“哦。那现在……外面情况如何?”
“乱得很,外面就像赶庙会一样,我带着属下们东奔西走,搜了你整整一天呢。”
谢晓峰笑了。
密道里没有桌子,陈盛只好把小菜放到床上,脱鞋,盘膝,陪着他对饮起来。
谢晓峰环视四周,问道:“此处颇为宽敞,高兄弟一定挖了很久吧?”
“并没有。这是铁虎的宅子,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不过是捡了个巧。”
“铁虎的宅子怎么会落在你的手上?”
陈盛道:“啊,因为形势所迫,暂时居住而已,我早晚要搬出去的。”
谢晓峰一时陷入沉默。
——铁虎死在了他的手上,而自己却用铁虎的宅子避难,这种感觉怪怪的,有些不是滋味。
“那铁虎的家人呢?”
“目前也由我一并照顾。”
谢晓峰给陈盛敬了杯酒,感慨道:“好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燕十三和铁虎都与高兄弟交厚,由此可见人品,佩服。”
陈老爷根本不脸红:“对,大家都这么说我。好兄弟,讲义气,为朋友当然要两肋插刀。”
“认识你是我的荣幸,大恩不言谢。”
“谢三少客气了……”
二人边吃边谈,难免会把话题引到燕十三身上。
谢晓峰忍不住问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嘶。”
陈盛想了想:“又孤独、又警惕。燕十三就像一个小女孩,还没出嫁的那种,他的距离感很强,从来都不给别人亲近的机会。”
谢晓峰大笑道:“那你又是如何打动他,最终成为朋友的?”
“一起喝酒、洗澡、一起找女人。”
“……”
谢晓峰突然觉得,心目中的燕十三崩塌了,崩得稀碎。
不过话又说回来,男人都是庸俗的,喝喝酒,洗洗澡,顺便在一起吹嘘闲扯,这正是拉近距离的好办法。
下面谢晓峰问东问西,又谈了好久,恨不得把燕十三所有的一切都了解清楚。
陈盛看得到他的尊重和忌惮。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用剑术正面杀死谢晓峰的,就只有燕十三一个人。
“高兄弟,一旦我养好伤,燕十三便会找上门来,对不对?”
“对。”
谢晓峰点着头:“我们的约定阴差阳错,迟到了整整七年,在七年前,燕十三应该会败在我的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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