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我不接受！”

这是时间才能划下的……残忍的沟壑。

小小吓得后退一步，男人原本嘶吼着，却又在顷刻安静了下来。

“你知道吗？”男人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原本不应该这样在意。可我心中某个角落，无法抹消的人性，那个懦弱的男人，还是在拼命地哭泣。”

他说完这些，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雪，笑眯眯地看着小小，眼神阴沉而恐怖。

“我正好有一枚果核。”他悠悠道，“让它生长起来很简单。只需要九十二条人命，和一个压阵的活人。”

“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里，我就折磨这群人，让他们永远无法抵达死亡的尽头。”

夜幕降临，灾难笼罩了整个村庄

小小坐倒在地，瑟瑟发抖，身体蜷缩，鲜血洒满雪地，赤红滚烫，烧穿一片土地，还冒出几个气泡来。

她的面前已经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具尸体，村长和林婶面朝下一动不动地趴伏。她的好玩伴王二年手里还捏着没放完的炮仗，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打拳的老大爷依旧在和那个面无表情的恐怖男人纠缠。他一拳一脚，一招一式，猎猎生风。但无论如何，凡人到底落入了下风。

他打着打着，回过头来，面色难看，但依旧要用安慰的语气对小小说：“别害怕，爷爷我可厉害了！你晓得爷爷打的是什么吗？——”

“——咏春！”

几个小时后，村内除了小小以外，已不剩下一个活口。

小小无声地啜泣起来，她用指甲抠着冰冷的冻土，在心中胡乱地呼唤。有谁来救她？她素未谋面的春天可以吗？

她在雪地里跪了好久好久，不觉得痛，不觉得累，不觉得饿，直到太阳升起。

忽然之间，死去的人们纷纷在她面前站起，握着她的手，问她为什么睡在这种地方。他们语气欢快地说，今天是年三十，应当是热热闹闹的时节。

小小一次次在同样的日子醒来，永远的节日，永远的死亡场景，就这样过了整整三十年。

她勉强抽空，自己学会了写字，学会了算数，还学会了在墙上划下自己存在过的日子。她偶尔犯无聊了，还会去数数自己到底画了多少个正。

死亡和离别从一开始的痛苦，变成了一种难以得手的奢侈。

直到第一万零九百六十五天，两千一百九十三个正字之后，她养成了在村口驻足等待的习惯。她等啊等啊，终于等来了三个陌生的人。

一个憨憨的，眼睛上蒙着布。

一个看着很沉默，但又很好亲近的样子。

还有……一只皮毛很漂亮很漂亮的狐狸。

不知为何，她看见远方，课本上那只小小的燕子衔着柳树枝，落在了她肩头。

记忆从脑海中慢慢褪去，现实返照。

齐穹仰面躺在雪地里，双手握着刀柄，搭在胸前，感受到一片温暖的血迹在自己心口慢慢渗开。

小小安静地趴着，乖巧地抱着他的胸膛，像是睡着了一般。

今天是年初一，开门见喜，宜拜神祈福，燃放爆竹，满堂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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